第3章 華岩書館回來的少女_少姝的山水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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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華岩書館回來的少女(1 / 1)

尹毅使勁捂著嘴,無奈嘻嗬聲還是從指縫間溢了出來,“那大宅裡最會快活的就是老太公了,少姝姑娘時時明媚事不掛心的性情,定是跟著老太公耳濡目染的呦。”

秀英收起驚掉的下巴,強忍著正色道:&bp;“老小孩老小孩,說的也就是這情形吧,不過,老太公的福氣得天獨厚,雖說如今偶爾間‘迷糊’,斷不了忘事,可是你瞧郭家的子孫輩,個個孝順爭氣,家中瑣事打理得順順當當,更彆說學館經營蒸蒸日上,簡直羨煞旁人。”

“對對,這麼想倒也是。”尹毓川稍加琢磨,也表讚同。

“老太公可是大宅的“定盤星”哪,如今那也是年紀上來了,你道是一味玩耍笑鬨?卻不知他言行實有深義。”尹橫瞪了瞪眼,對兒子無端說起老太公的事來以示警戒,二人情誼早已超越主仆,他對老東家尊崇一世,論起守護郭宅清譽的意向,比郭門的任何一人皆不輸分毫。

尹毓川咧嘴一笑,撓撓脖頸,轉頭看向兒子:“走了這些時候,你和少姝姑娘還是隔兩日就到思醫師那裡去嗎?”

“是的父親,”尹毅立起胸脯,斬釘截鐵答道,“今日便上去過,隔兩到三日再去,中間空了,有時陪少姝姑娘上後山采藥。我倆每回上去,思醫師為孩兒施過針,再給我兩日的蜜丸吃。沒事了,就聽他講解經書典故,思醫師還手把手教我一套強身健體的功夫哩,學問可真大!”

“好小子,等你醫好了,也長點本事了,還能給咱家生意多些幫襯!”

洪山村一帶,家戶作坊眾多,盛產瓷器、香燭、絲布等,時有自南邊“鸛雀津”渡船而入的胡商,采辦了這些貨物販去異域,而尹毓川所做生意,就是把各家作坊的成品收了來,再倒手轉賣給此類商旅,有時也會跟著這些商旅,結伴到伊洛之地買賣。

所謂“鸛雀津”,是汾河流經的一段山穀古道。最初稱“調鑒穀”,命名取義已不可考;漢魏時期也稱“冠爵津”,冠爵係“鸛雀”的諧音,寓意唯機智而力大無朋的顴雀才能飛越。從西周尹吉甫與獫狁的戰爭,到春秋戰國強族相攻;從秦將蒙驁攻趙平定太原,到漢高祖劉邦親征陳豨,該地發生過太多的戰事。當進入平安朝代,該古道便又成為汾河漕運和商旅往來的咽喉繁華之處。

(鸛雀津:即雀鼠穀古道,《水經注》卷六汾水注雲:“汾津名,在界休縣之西南,俗謂之雀鼠穀,數十裡間道險隘。”,汾河在這裡流程約50多公裡,落差達120餘米,形成崎嶇陡仄、輾轉盤回、山崖壁立、流水湍急的形勢。至於後來衍化為“雀鼠穀”,亦無非言其崎嶇陡仄唯有雀、鼠之類才能飛越。古道沿汾河由棧道與山邊石徑連接而成,興起於商周,繁榮於秦漢,鼎盛於隋唐,自古為南北交通咽喉。據考證,雀鼠穀應是北起介休、中經靈石、南至霍州,總長約70公裡,自西而東由大體平行的雀鼠穀穀道、千裡徑山道和統軍川間道等三道組成,古人為避雀鼠穀畏途——特彆是夏秋汛期更加艱險,或為主軍重兵設防而客軍無法正麵馳突時,不得不迂回改取近山山道,遂有“千裡徑”,“統軍川”則是雀鼠穀、千裡徑都無法馳突時改取的遠山間道。介休位於晉中盆地南端,實乃晉中與晉西南之間把守靈霍山峽的要衝之一(霍州、洪洞是另外兩處),從春秋晉國兼並戎狄北進晉中盆地開始,就是晉中與晉西南乃至晉中北與關洛之間軍政實體相互攻伐的必爭之地,而作為介休曆史上重要的軍事戰略要地,唐《高壁鎮新建通濟橋碑記》稱鸛雀津為“河東軍務之要津”。特彆是南北朝、隋唐時期,這裡成為兩國交兵的主要戰場。隋大業十三年(公元617年)李淵由太原南下,突破雀鼠穀,大破隋將宋老生於霍邑(今山西霍州);唐武德三年(公元620年)秦王李世民由河東北上,突破雀鼠穀,擊潰劉武周、宋金剛於介州(今山西介休)兩役。前者一舉打通李唐西圖關中的通道,成為隋唐交替的關鍵戰役;後者終結了初唐時期劉武周的割據叛亂以及突厥的乾涉,揭開了太平盛世“貞觀之治”序幕,“冠爵”也恰如其名了。此外,汾河的漕運史非常久遠,該穀河道也是古代汾河漕運最為險要的地段。商業方麵,《中國交通史料彙編》注釋中有“清末,西人在山西霍州靈石地方掘得羅馬古銅鉞十六枚,鉞麵鐫文蓋悉為羅馬皇帝梯拜流斯時代所鑄(相當於中國西漢末期)”的記載,可見早在漢代,雀鼠穀古道就有商旅往來了。&bp;)

“近日思夫人身子可有好些?”尹橫麵容關切問道。

說起思夫人,秀英忽憂心戚戚:“夫人總說沒什麼大礙,不過,我看她那湯藥總沒有斷過。”

“不見好麼?”尹橫不由得鎖眉,如在詢問,又像在自語。

秀英點點頭:“嗯,也是用著思醫師的藥,我看她氣色無甚變化,隻是身形日漸消瘦,不過老話說呢,病來如山倒,病人去如抽絲啊。”

他們口中的這位思姓醫師,單名一個霄字,乃思夫人親兄,亦洪山人氏,他在後山有所宅院,名曰陶複廬,因其醫道在當地家喻戶曉,尤擅婦孺雜症,界休城中時有病患慕名而來。

每隔三兩日,尹毅與郭家少姝姑娘清晨至廬,思醫師先為尹毅施過針,再與甥女少姝他們講解經書,尹毅雖不能一同“看”書,但靜坐邊上“旁聽”,日積月累下來,也獲益匪淺。

回想兒子的眼疾,秀英每每要悔得嘔出血來。當年,她還在郭宅廚房做事,一手好廚藝,全宅上下交口稱讚,未免就有點充大了,初次料理郭宅友人相贈的河豚時,自以為是尋常魚蝦做法,剛出鍋,順手讓身旁玩耍的小尹毅嘗了試味,沒想到,隻眨眼的功夫,兒子就上吐下瀉,高燒昏迷了。

秀英嚇得三魂七魄俱失,郭家老太公當即請了城裡最好的大夫上門診治,好容易從鬼門關上搶回這條小命,誰知退燒之後,這可憐的孩子竟全然不能視物了。

還是思夫人捎信回來,提議把孩子送回洪山。思醫師診畢,隻說施以針灸兼用藥物,或可見效。尹橫遂急急告老,實是為了醫治孫子眼疾。如此算來,也快有兩年了。近些日子,尹毅終於感覺眼前朦朧有光,全家喜極而泣,謝天謝地,自是對思醫師感恩戴德。

“陶複廬……”尹橫念叨一會兒思醫師宅院之名,仿佛吟味著它所蘊涵的特殊尊榮,又低頭瞧了眼埋首活計的兒媳婦,打斷了她的思緒,“秀英啊,又在準備槐花釀了?”

“是呀!”

秀英膝上的竹編簸箕裡,鋪了好多層黃白相間的槐花,坐著閒聊可手上不閒,就這麼快一下慢一下地揀擇著花間的雜質。

“記得還在大宅的時候,少姝姑娘在家宴上撮了口槐花釀,非認定了是甜湯,成天鼓搗我到廚房翻找。”尹毅聞著鼻尖的花香,憶起好些年前的趣事。

“哼,趁我沒看見,你偷著讓姑娘飲了半碗,結果醉得她一塌糊塗,在院子裡那個歡天喜地啊,又是‘大垂手’,又是‘小垂手’,完了倒頭昏睡半日,虧得霓夫人大度,沒有仔細追究,不然真要好好搓你一頓!”秀英搖著頭笑。

(大垂手,小垂手:魏晉時期樂府雜曲配的民間流行舞蹈。)

尹毅拍起手來,也不覺難為情,哼著小調,用腳踩起拍子,左右垂弄衣袖,學著少姝姑娘當日的醺醺醉態,從袖中扯了塊帕子,偏生還是塊紅帕子,款款地舞將起來,仿效“彩衣娛親”,逗引長輩們開懷。

尹毓川腮幫子笑到發酸,邊揉邊歎:“真是難為咱們少姝姑娘了,比毅兒回來還早兩年呢,住這窮鄉僻壤的反而樂不思歸了。說來也怪,她打小生成一股特立獨行的勁兒,找吃找喝,主意挺大,還事事非要自己動手,彆人想伺候,她還不樂意哩!”

秀英也笑道:“大概她三四歲上吧,有回獨自出了後院角門,我不放心呐,就悄悄跟著。小姑娘七拐八繞的過街穿巷不說,一道兒上還能抬頭細辨各家招牌。到了馥鬱齋,從小小荷包裡取錢買過點心,同人邊吃邊聊,吃乾淨了才抹嘴走人,看的那些掌櫃夥計們呀,都稀罕得不行。這會兒是更厲害啦,不光會逛集采買,就連種菜種花、煮飯熬藥,都是手到擒來,且好著呢!”

“少成若天性,習慣成自然,這是思夫人教導有方。”尹橫撚須慢道,“要說起來,有道先生亦是稼穡種養親力親為,灑掃庭除自律有度,他在學館中常點撥生徒:再玄妙高深的學問,最後還是要落在一雙手上——這雙手若是帶著學問呐,做出來的活計也彆有風味,總歸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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