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色朦朧,如薄紗般的籠罩天地。
大殿之外,郭保坤看著一個不認識的人推著李承乾的輪椅走了出來,眼神中透著清澈的愚蠢,還有一絲好奇,問道,“殿下,您這是……?”
從李承乾進入大殿到離開,也不過是一刻鐘的時間,這殿中的元日大宴就結束了?
這也太快了吧?
還是在太子身體不適,突然離開?
“這位是監察院的李銘傳,不過現在是東宮詹事了,李銘傳,這是我的侍讀郭保坤,天資聰穎,有良將之姿。”
“啊,這個,太子過獎了。”一句良將之姿,郭保坤很開心,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被殿外冷風激的徹底清醒過來的李銘傳也有點懵。
什麼?
良將之姿?
不是說有驚世智慧的嗎?
“好了,回去吧。”李承乾打斷郭保坤的話,“今天晚上有很多人都睡不著覺了。”
“是!”
郭保坤果斷的閉上了嘴,跟在李承乾身邊這麼長時間,對於這位古怪太子的性格他也算是有些了解了,當他不想自己說話的時候,再說,就是自討沒趣了。
東宮
比起前幾個月,現在安靜的有些可怕。
自從李承乾受傷之後,東宮的氣氛也隨之一變,無論是大小內侍、宮女,還是衛士,無論是走路,還是說話,聲音都要輕了許多,仿佛生怕弄出什麼聲響便會觸怒那位腿部有疾的太子一般。
整個東宮之中,除了那位不良於行的太子之外,也隻有郭保坤、秦元、歸子田和毛齊五一切正常。
郭保坤就是個沒腦子的,一向以李承乾馬首是瞻,歸子田埋頭於自己的研究,對於李承乾似乎有一種盲目的信任,對其他事情並不在意,至於秦業,可以說是兩者兼而有之,在李承乾身邊,他代表的是秦家,無論李承乾將來如何,他都已經和李承乾綁定了,並且對李承乾似乎有著一種盲目的信任。
這幾個人並沒有因為李承乾受傷而受到什麼影響。
李銘傳將李承乾推入東宮,李承乾便讓郭保坤帶他初步熟悉一下,明天準時來上工,便將兩人打發走了,自己操縱著輪椅進入了寢宮。
自從太子受傷後,似乎是受到了某種打擊,喜歡一個人呆在屋裡,連貼身的侍女都不讓進去伺候,他已經習慣了。
偌大的寢宮內,溫暖如春,與室外的清冷相比,宛如兩個世界。
李承乾長出了一口氣,開始了自我批評。
“今天,有點小興奮啊,有些忘形了!”
想到今天在大殿中的事情,李承乾無奈的搖了搖頭,沒辦法,他就是這麼一個性格,心胸狹窄、睚眥必報、毒舌、還容易得意忘形。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子係中山狼,得誌便猖狂。
他也有這麼一點中山狼的意思。
一得意,就容易忘形。
當然,他也是有得意理由的。
按下輪椅的機關,輪椅開始緩行至寢宮的秘室,關上密室大門,看著空蕩蕩的密室,他笑了笑,雙手輕輕一撐,站了起來。
※※※
砰!
宮內,臨湖殿
慶帝一腳踢翻麵前的桌子,嘩啦啦的一陣碎裂之聲,遍地狼藉。
幾個太監、宮女小心翼翼的站殿內,大氣都不敢一聲,生怕自己發出一絲聲響,便被拉下去直接打死。
陳萍萍和範建兩人低眉垂目,小心肝也不停的顫抖著。
跟了慶帝這麼久,他們很清楚,這位爺是真的破防了。
這麼些年了,這位爺的麵上仿佛戴了一層麵具,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厚,他們已經很難分辨、揣測這位爺的心思了,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位爺真正的失態了。
但是今天,他們可以肯定,慶帝失態了。
那一句“太子多病,汝當勉勵之”殺傷力太強了。
“他怎麼敢,他怎麼敢,這個混賬,混賬,朕要廢了他,朕要廢了他……”
咆哮如雷鳴,遠遠的傳出——
若是李承乾在這裡,一定會笑罵一聲無能狂怒。
“你們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