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很廢物,隻會好吃懶做,睡得跟死豬一樣,還要彆人來救她。
萬一李長策因為她死了,她會內疚一輩子的。
不知是過度沉浸在悲傷裡還是如何,她一邊哭得快要被口水嗆死了,一邊念叨著‘對不起啊李長策。’
重傷的青年靜靜地聽著,少女淚眼婆娑,低頭看他的傷勢,如珍珠般斷線的淚砸在他的手背上。
那淚滾燙,如某種誘人的藥水,滲入他的肌膚,令他渾身的血液都灼熱沸騰起來,不知費了多少力氣才克製住沒有露出破綻。
身體雖疼,心裡卻是抑不住的興奮。
這算是得償所願了吧?
可這還不算夠。
貪得無厭的青年,蒼白的麵頰上,眼底透著不正常的紅,近乎癲狂的笑意一閃而過。
“卿卿……不怕死嗎?若是再不走,可真要跟我一塊死了。”
少女淚眼朦朧,根本沒看清他的神色。
李長策曲指拭去她眼角的淚,“你不怕嗎?”
她止了哭,車內寂了一瞬。
“怕,但是你走了,我就要守寡了。”
原本緊張的氣氛一瞬被這攪合。
這理由從狼狽少女嘴裡蹦出來,聽起來滑稽又可憐。
李長策嘴角微彎,蒼白一笑。
沈清棠瞧著他這玩世不恭的樣子,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有多嚴重。
她臉上掛淚,不停啜泣,“你瘋了?怎麼還笑得出來?”
“能聽到你為我哭,此生無憾了。”
沈清棠:“……”
不單是瘋,還是那種又傻又瘋的,傷得不輕。
盛夏晴天。
院竹林繁茂,將熾烈的陽光篩成斑駁的光影,灑在青石板鋪就的小徑上。
林間沙沙作響的喧鬨中響起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卿卿,輕點……”
“彆亂喊。”沈清棠紅著臉,咬了咬唇,替盤腿坐在矮榻上的青年寬衣解帶。
昨夜,清風山莊的莊主舉著火把帶著整整兩隊人馬找到他們。
聲稱那幫作亂的山匪已經被絞殺殆儘。
山匪搶劫?
沈清棠不得而知,猜想李長策身份尊貴,暗殺的事自然是不能被泄露,才如此對外公布。
一路上沈清棠縮在車裡,不敢看外麵,一晚上緊繃著神經不敢睡覺。
莊主給他們換了個乾淨的小院休息。
李長策有傷,她睡在靠窗的矮榻上守著他。
這刺客做得真夠乾脆的,院子裡的活口隻剩下懷喜和迎春她們。
嚇死她了,昨夜幸好有銘光在,否則她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思緒回籠。
她暗暗深吸氣,指尖覆上他已經微微敞開的衣襟,又一頓,隻感覺上方壓迫感太強,抬眼,正對上對方漆黑的雙眸,在直勾勾的盯著她。
她指節輕蜷,“你、你把眼睛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