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審閱記錄。
“這兩個人前後說的基本無差異,還有一些模糊的地方,明天找證人核實一下,就可以了。”李炎說到,“但這兩人有問題。一個接觸過我二叔和管家,一個接觸過五叔。”
“接觸過你二叔和管家的,明天可以先去證實一下在說。這個接觸過五叔的,很有錢嗎?”
“還可以吧,在堡中算是比較富裕的。”
趙鳴分析道:“你五叔平常愛賭博,賭資不會少。就算是李家兄弟中最不濟的,也不至於混跡於販夫走卒之中。每次找人借幾百錢,似乎於理不通。當然,如果在賭場上,應個急或許可能。在場外,你五叔是借幾百錢的人嗎?”
李炎想了一下:“一兩次或許有可能,可這家夥說起碼有十多次就可疑。堡中誰都知道我五叔好賭,大家礙於李家的關係,開口借點小錢應該會答應。要是想借大錢,彆人很容易就有借口不借。所以,一次借數百錢倒是沒有大問題。但是,有一有二不能過三,哪有經常借錢給賭徒的?”
“還有,你看這家夥的四次筆錄。其它地方基本沒有差異,唯獨和我五叔見麵,每次都會有新的補充。試圖每次都能說得更圓滿,本意是想告訴我們,沒有問題,而這恰恰就是問題。”
“嗯,解釋就是掩飾。”
“我們再審!”
那人沒想到這麼快又來叫自己,忐忑不安地看著李炎。
李炎沒有開口,就定定地看著他。
那家夥心裡更慌,眼光不敢迎視李炎,雙手不知道怎麼擺放。
啪,李炎一拍桌子:
“跪下!”
那家夥立即跪了下去。
“老實交代!”
這兩嗓子,直接摧毀了他的心理防線。
這一天的審問,他都在心裡進行搏鬥。從今天一早被叫去搬錢箱,心裡就惴惴不安。感覺自己是鬼迷心竅,居然會經受不住誘惑,去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李炎從大院出來,不動聲色地說不搬了,回去。他就知道要壞事。每次李炎拿眼光掃過他時,都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心虛地想躲避審視的眼光。
聽到李炎說“賊子就在你們中間”,當時就像承認,但心裡仍然抱著一絲僥幸。隨著反複被提審,他越來越心虛。
李炎剛才一吼,他放棄徹底抵抗了。
昨天下午,現在應該是前天了。五爺找到他,並不是借錢,而是還錢。
問他是不是知道湖邊大院裡有幾千貫錢。當時,他非常驕傲地脫口而出,是自己親自搬運去的。怎麼搬的,在哪裡,他都清清楚楚。
他本來隻想在李家五爺麵前顯示一下自己,在民團中地位不一般。
沒想到五爺就說,這種不義之財,彆人能占有,咱們也可以占有。
開始他被五爺的想法嚇了一跳,這事要傳出去,那他就完蛋了。
架不住錢實在太多了,誘惑實在太大了。要是自己有一半,不不不,有一小半,不,就一箱子,那也夠自己過上和李家少爺一樣的日子。
五爺又和他說,咱們也不要太貪,一個箱子裡拿他幾貫,人家也發現不了。就算發現了,也不會在乎少那麼一點。
對呀,不要太貪就行。
五爺又說了,他有密道出堡,彆人不會知道是他們乾的。現在,所有人都在堡中,不會被人發現。不被發現,那咱們就沒偷。
對呀,沒人能發現還怕啥?又不多拿。
於是,約好子時,從五爺家密道出去。
從密道出堡,架上梯子,翻牆進去院子,砸開西廂房門鎖。
這一間四口大箱子,五爺看得眼睛直放光芒。
先每人拿了三十多貫,回到密道。密道口離大院很近,真快。
五爺說,再去一趟吧。
也許,五爺一開始也真是就想著拿一點就算了,可看到錢後,就感覺拿少了,應該再多拿一些。
後來,兩人用籮筐挑,一次兩百來貫。來回三十多趟,路再近也累壞了。
五爺平常可是雙手不沾陽春水的,這次也是拚了,挑起百多斤的重擔,與壯勞力比也是不遑多讓。
他們沒地方存放,隻能堆放在密道裡。
天亮前,他依依不舍的離開密道,隻用袋子裝了幾貫回家。和五爺商量好,一人一半,以後每天來拿一點。
好了,一切都搞清楚了。
不等天亮,李炎就敲開家門,要去找父親。
管家嚇壞了,勸說二少爺千萬不要這個時候去,老爺這幾天都睡不好。
李炎說不能等,十萬火急。
管家苦口婆心地勸阻。
兩人在主院的門房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執,都想說服對方。
正房燈亮了,傳來李皚的聲音:
“是行之嗎?進來吧。”
老管家一聲輕歎,沒辦法。
他是儘心儘責的人,對李家家主忠心不二。按理,晚上他是可以回自己家中去的。可是,三十多年,他堅持每旬回家一次。其它時候都守在李皚身邊,不曾有一絲懈怠。
李炎將事件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地彙報了一遍。
李皚聽得目瞪口呆,老五?怎麼能做出這等喪儘天良的事?不說偷錢這事多麼丟人現眼,光憑這錢是拿去贖自己親侄兒,是救命的錢,你也能下得去手?
李皚感覺有點兒天旋地轉,身體晃了幾下。
李炎趕緊上前一把扶住:“父親,你彆著急,錢肯定還在。”
李皚急火攻心,加上這些天殫精竭力,睡眠又不好,差點就暈過去。待緩過一口氣來:
“兒啊,為父不是擔心錢,是想不到你五叔......”
“孩兒明白。父親千萬要保重。”
歇了一會兒,李皚恢複常態:
“行之,帶上你的人,跟我去老五家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