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人痛失愛妻,在靈堂上嚎啕大哭,恨不得跟著去了,當真癡情。”
癡情麼……
蘇照棠瞧了一眼年輕公子的麵容,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如公子說來,今日陸大人娶的是繼室了?”
年輕公子一愣,旋即點頭:“自然。”
“公子親自問過?”
年輕公子皺起眉頭,“那倒沒有,夫人何須多問,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蘇照棠輕笑一聲:“公子既未親自過問,豈知陸大人迎的是繼室正妻,還是妾?”
此話一出,周遭驟靜。
年輕公子神色微惱,“夫人此話好生有意思,陸大人的新妻乃承恩侯府嫡出大姑娘,金尊玉貴,豈會做他人妾?
就算不論這些,光看這十裡紅妝的排場,也足夠夫人看得分明了吧?”
“公子莫氣。”
蘇照棠微微搖頭:“妾身不過是心有疑惑,這陸大人既是癡情郎,為何亡妻過世不過兩月,便就急著迎娶繼室了?
而且承恩侯府乃勳爵貴族,嫁女何至於如此倉促?這其中古怪,公子能為妾身解答一二否?”
人群微靜,隨後質疑聲漸起。
“這話聽著,有些道理。”
“兩個月的婚期,的確倉促了些。”
“陸大人既然對亡妻情深義重,為何不替亡妻守孝,反而急著再娶?”
“……”
年輕公子頓時急了:“諸位有所不知,陸大人新婦葉氏與原配蘇氏乃是閨中密友,親如姐妹。
蘇氏摔下懸崖還剩下一口氣,臨終前放心不下夫君,強逼夫君迎娶葉氏,不必為她守孝。
葉氏與蘇氏姐妹情深,寧願縮減婚期,倉促嫁娶,也要守住承諾。陸大人深愛亡妻,即便心如烈火烹,又豈能不聽她臨終之言?
陸大人乃清流楷模,為人再清正不過,豈會是拋棄糟糠之妻,攀附高門的忘恩負義之徒?!”
此話一出,人群嘩然,風向再轉,甚至有不少婦人感動地落下淚來。
“竟是如此!”
“倒是我想岔了,若非陸大人人品貴重,張大儒豈會收他為關門弟子?”
“難怪侯府舍得將嫡女嫁作繼室,陸大人如此品行高潔,想來對妻子極好,真是令人豔羨……”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誇讚正盛,蘇照棠又一盆冷水澆下來。
“公子一麵之詞,誰也不知其中真假,斷然不可信。”
年輕公子剛剛恢複的笑臉驟然下拉,轉頭怒視蘇照棠的帷帽。
“你這婦人簡直無理取鬨!我乃陸大人義弟,所言句句都是義兄親口所述,豈會有假?”
他本以為這麼說,對方就該息事寧人了。
誰知帷帽下的話語更多了一分懷疑,“既是結拜兄弟關係,你的話就更不能作數了。”
“什麼?!”
年輕公子氣急,“那你說,如何才算作數?”
他決不能眼睜睜看著義兄名聲被敗壞!
“自然是陸大人親口當眾所言,才作數。”
“好!那我今日就舍了這份臉麵,詢問義兄一二,待得義兄說清,我要你即刻向陸大人道歉!”
年輕公子氣衝衝撥開人群,跨入陸宅內。
二人對話早就被周遭看客聽在耳裡,眼見年輕公子行動迅速,立刻有一大群人跟了進去看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