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時候,哥哥為什麼,沒有來抱著我?”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可此刻,薑硯川的眼眶早已被痛苦填滿。雙眼緊閉時,一滴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好不容易才擠出幾個字:“…對不起,初兒,都是哥哥不好。”
“我不該輕易相信周姨娘的說辭,我不該十年間都不去寺廟親眼看你一次。”
“都是我不好,讓你受了那麼多苦。”
薑初霽緩緩轉過身來,目光平靜地直視著薑硯川的眼睛。那眼神裡沒有憤怒,沒有怨恨,隻有平靜。
近乎殘酷地,一語道出真相。
“不是是否相信周姨娘的說辭,是哥哥從前不愛我。”
“你現在愛我,才會這樣痛苦自責。”
薑硯川渾身猛地一顫。
心臟仿佛被什麼無形的大手撕開,疼痛從心底蔓延至全身。
少女的話讓他自己都覺得,他這遲來的道歉與心疼有多廉價。
薑初霽靜靜地凝視著他:“那天哥哥替我挨了鞭子,替哥哥上藥的時候哥哥說對不起。”
“我說我不需要哥哥道歉。能那樣和哥哥相處,已經是我之前能想到的最開心的事情了。”
“哥哥以為,我不恨你。可我說了謊。”
薑初霽緩緩抬起手。
少女的手指白皙如玉,在日光映照下泛著微光,輕輕拭去兄長臉上那滴滾燙的淚水。
聲音很輕,像是對著眼前的人呢喃,“我愛哥哥,所以恨哥哥。有多愛,就有多恨。”
“那麼現在,哥哥,不妨你告訴我……你希望我恨你,還是不恨你?”
薑硯川僵立在原地,說不出回答的話。
倘若少女不恨他曾經犯下的過錯,那就意味著她從未真正將他這個兄長放在心上,這份親情,不過是表麵的敷衍與客套。
可若是要少女恨他,那從今往後,他的每一日都將在自責與悔恨的深淵中苦苦掙紮,內心的煎熬將如影隨形,成為他一生都無法擺脫的枷鎖。
薑初霽沒有在此停留太久。
話說到這個份上,眼前的人已經什麼都懂了。
不是所有已經發生的事情,都還有挽回的餘地。也不是所有因為“不知道”而犯下的過錯,都能輕易得到原諒。
她還是會繼續扮演那個親近兄長的好妹妹的。
畢竟,她越是表現得親昵,她的哥哥就越會被愧疚和痛苦所折磨。
於是她主動上前,緩緩環住男人的腰,此刻的薑硯川身姿已不複之前挺拔。
薑初霽在他身前輕輕蹭了蹭,就像一個對兄長最為親昵依賴的妹妹。嘴角微微上揚,臉上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容,雙眸恰似夜空的爛漫繁星澄澈。
“我知道哦,”她輕聲說道,“我知道哥哥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