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屋內的下人皆是一愣,麵麵相覷,眼中滿是疑惑。
“這位小大夫,是要看老侯爺咳出來的血?”一個丫鬟忍不住小聲嘀咕,聲音雖輕,卻在這安靜的屋內格外清晰。
忠遠侯府身為侯門大戶,規矩繁多且講究。但凡老侯爺咳血弄臟的帕子,下人們都會依照規矩,第一時間更換,不會留在屋裡的。
但既然裴世子帶來的這大夫要看帕子,一位年長些的管事上前一步,回道:“老侯爺上次咳血是半個時辰之前,那帕子已被拿出去扔掉了,我帶人去找找,看能不能尋回來。”
說罷,便帶著幾個下人匆匆離去。
其餘人也不知道,咳過血的帕子能瞧出什麼端倪。
沒過多久,管事腳步匆匆,手裡帶著一條帕子重新走進屋內:“找到了。”
薑初霽伸手接過帕子,掀開來。隻見那帕子上的血跡因時間流逝,顏色已然加深,凝結成塊,觸目驚心。
謝廉一直緊盯著薑初霽的一舉一動,見她如此專注地查看帕子,忍不住開口問道:“這位小裴大夫,可瞧出什麼名堂了?”
薑初霽沒有立刻回應,而是全神貫注地端詳著帕子上的血塊。
她輕輕伸出手指,隔著帕子將血塊細細抿開觀察,果不其然,和她心中所想一致。
正常肺癆的咳血多呈絮狀,而老侯爺的血塊中,竟夾雜著極細的白色絲狀物,如同被撕碎的蠶絲一般,這種現象不像是自然病征。
回想起先前茯苓告知她老侯爺突發急症,生命垂危時,薑初霽就隱隱覺得事有蹊蹺。
肺癆複發本應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短短一兩日肺絡就傷成這樣,也該有個契機才是。
這樣想著,薑初霽拿起帕子,將帕子舉到自己鼻子旁,靠近那已然凝固的血塊,稍稍嗅了一下。
看到她這般舉動,眾人都很是詫異。
要知道,這可是肺癆病人咳出的血,肺癆可是有可能傳染的。
平日裡他們伺候老侯爺,但凡他咳嗽,都得悄悄捂住口鼻,處理咳血的帕子更是迅速又謹慎,生怕也沾染上病氣。
旁人躲都來不及,誰會主動去碰這帕子,更彆說像這樣湊上去聞了。
薑初霽沒在意這些人的反應。對著血塊聞了聞,聞到一絲鐵鏽混著海腥味。
海腥味。
她微微蹙眉。
為什麼血裡會有一絲海腥味。
她轉眼看向旁邊的人:“老侯爺平日裡用藥的方子,能拿來給我看看嗎?”
孫院判在醫界聲望極高,京城的從醫者誰見了他,不恭恭敬敬叫一聲前輩,而這個裴世子帶來的這個小娃娃,卻見了他連聲招呼也不打,也不知是師從何人。
孫院判心中本就多少有幾分不喜,見這小娃娃過來又是把脈,又是看帕子的,煞有其事,像是根本不信任他的診斷一般,此刻更是有些不耐煩。
冷聲道:“老侯爺平日所用的藥方,老夫之前就看過了,開的都是溫補潤肺的上好藥材。”
薑初霽沒理這個孫院判。
這個人以他的經驗做診斷,她也是以她的認知去做診斷,並不衝突。
她盯著藥方仔細看了看,發現在老侯爺每日的補藥方子裡,有一味白珊瑚粉。
她眉頭微微皺起,看向剛才遞來藥方的管事:“老侯爺的這補藥,喝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