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臉上有一絲猶疑。
薑初霽見狀便道:“我與裴世子是至交,裴世子心係老侯爺安危,我自然也盼著能早日查明老侯爺中毒的真相。”
“剛才屋內人多,不便多說。我身為醫者,了解病人的日常接觸細節,或許能從中發現線索,所以才把你叫出來詢問。”
聽到這番解釋,又想到眼前這位大夫剛剛救了老侯爺的性命,管家思索片刻,終於放下心防。
他歎了口氣,說道:“我們老侯爺神智不清醒,平日裡除非是有人特意來探望,否則很少見客。”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猶豫,“若說是侯府之外的人,本月並無外人來見過老侯爺,不過……”
薑初霽立刻追問:“不過什麼?”
管家道:“我們侯府的芊月小姐數年前走丟,前些天才剛被尋回。除了侯府本來的人,隻有芊月小姐這些天來見過老侯爺兩次。”
謝芊月?
薑初霽微微蹙眉。
謝芊月確實不能算侯府外人,但也剛被接回侯府不久。
她看向管家:“那位芊月小姐,見老侯爺的時候有做什麼嗎?”
管家回憶著說道:“第一次見麵,是我們侯爺和夫人帶著剛被找回的小姐來見老侯爺。”
“不過老侯爺神智不清,也不認得人,夫人紅著眼和老侯爺說他的孫女月兒回來了,老侯爺一把就把小姐推開了,嘴上還說什麼不是月兒,讓芊月小姐有些尷尬。”
“但老侯爺一直都認不得人,大多數時候連侯爺和夫人也都不認識,幸好芊月小姐不計較,隻心疼祖父病得這樣厲害,在一邊直掉眼淚。”
“芊月小姐第二次見老侯爺的時候,老侯爺正在午睡,芊月小姐陪了老侯爺一會兒,就出來了。”
薑初霽眯起眼,察覺到一絲不對:“她第二次見老侯爺,是什麼時候?”
管家想了想:“大約是五六日前。”
五六日前,麼。
她記得那盒安神香丸,一盒有十幾粒。
如此看來,老侯爺這次中毒,可能是有人買通外祖父院裡的人下毒。而謝芊月借著看望祖父的機會,往其中兩粒香丸裡摻入紫玉蘭乾花粉,也不是沒可能。
可是,如果真的是她,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是,跟外祖父第一次見她時的反應有關?
薑初霽心裡閃過一些揣測,但麵上依舊波瀾不驚,神色平靜地點了點頭,把藥浴的注意事項一一交代給管家。
管家離去後,薑初霽獨自一人站在池塘邊的樹下。
微風輕輕拂過,池塘裡泛起層層漣漪,連同樹葉也沙沙作響。
想事情想得有些出神,因此沒注意到腳下一顆半掩在泥土裡的鵝卵石。
薑初霽不知不覺間挪動腳步,卻不小心踩到那顆石頭,身體一下子失去平衡,向後仰去。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隻修長有力的手卻忽然從身側穩穩地扶住了她的腰。
一道清朗擔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裴大夫小心。”
來的人,是謝懷瑾。
年輕男子身姿挺拔,如鬆如竹。墨發用玉冠束起,素色錦袍繡著淡雅雲紋,將他的身形勾勒得愈發修長。麵龐俊秀柔和,領口與袖口處露出的一截皓腕,透著幾分溫潤。
謝懷瑾本以為祖父今日已回天乏術,內心悲痛。沒想到裴世子帶來的這位大夫醫術如此高超,不僅精準分辨出祖父並非病重,而是中毒,還成功將祖父從鬼門關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