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還哀傷動人的夏念突然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她衝我甜甜一笑,掛著淚珠的臉龐在燈光下綻放,如此動人。
女人真是種神奇的生物,前一秒鐘還哭哭啼啼好似被全世界拋棄一樣,下一秒鐘就可以喜悅的好似打贏了一場世界大戰一樣。
我真的不懂女人,我在心底哀歎著。
“張一凡,謝謝你。”
她對我說道。
好像我剛才的許可對她而言是一件特彆重要的事情。
我沉默著,心裡隱隱還有一些小憤怒。
好心沒好報。
剛才在飯桌上,佛爺和邱若水針鋒相對,言語之間儘是刀槍,殺氣騰騰的火藥味兒連桌子上成了菜的紅燒肘子都能聞出來。
可夏念一直在我身邊坐著,她看到了一切,聽到了所有,偏偏到了這個地步,這傻姑娘還是傻傻分不清好壞,我隱隱對她白癡一樣的智商有點兒絕望。
夏念的胳膊挽著我的胳膊,高跟鞋踏在地上發出的噠噠聲聽起來都格外輕快。
人傻歡樂多,我有點兒無奈。
以前記得高中的時候,這姑娘挺聰明伶俐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九年沒見傻成了這樣。
“張一凡,你知道嗎,這九年我是怎麼過來的?”
夏念的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幽幽問我。
“不知道。”
我說,聲音冷冰冰的,有些硬。
“這九年,我是數著日子一天一天熬過來的,我總想著一定要熬下去,因為家裡還有個傻瓜在等著我。”
夏念的頭靠著我的肩膀,囈語般說道。
她的話裡帶著一股子辛酸味兒。
“恩。”
我機器人似的答應一聲。
“能回來,我挺慶幸的。”
“我喜歡這個地方,一草一木都帶著善意,不像那裡,每天睜開眼就想,我該怎麼活下去……”
她似乎沒有聽出我語氣的怪異,癡癡的望著遠方的路燈,腳下步子邁的格外小,似乎每一步都值得仔細去走,每一眼小城的景色都值得細細觀看。
至於嘛,一座生活了十幾年的小城,標誌性建築二十年未變,有什麼好看的。
我在心裡吐槽著。
“張一凡,怎麼,你不高興嗎?”
我突然停下腳步,抬頭問我。
“高興,我有個傻妹妹,我都快高興死了。”
我摸了摸鼻尖兒,滿是無奈的說道。
高興?
你辛辛苦苦搬進我家附近出了名的凶宅裡,房東還是個妖精,我高興的起來嗎?
夏念皺了皺眉,抬頭看我,嗔怒似的衝我揮了揮雪白的小拳頭,可終究還是沒打在我身上,又狠狠放了下去。
“張一凡,你知道高中時候我對你印象最深的是什麼?”
她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我一句,嘴角帶著一絲莫名其妙的笑意。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
“文青?永遠跟道德標兵似的好青年?”
我聳聳鼻子,問她。
高中時候我是我們學校出了名的才子,文青這倆字兒就跟烙在我身上似的。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你知道我怎麼看你嗎?”
她問。
女人心海底針,鬼才知道。
我索性搖頭。
“張一凡,你很聰明,可又自作聰明,你們讀書人總是這樣,自以為懂得很多道理就能看穿所有事兒。”
夏念說著我,連消帶打把書生倆字兒也損了一通。
我撇撇嘴,書生意氣揮斥方遒,又豈是你個小女子所能明白的。
她說我很聰明,可又太自作聰明,這倒真是個另我意外的評價。
“什麼意思?”
我總覺得這話不像誇我,我愣愣的問她。
夏念鬼靈靈一笑,放開我胳膊向前跳了兩步,與我隔開距離。
“我說了不許打我。”
她站在我麵前兩步遠的地方,衝我吐了吐舌頭,可愛極了。
“不打不打。”
我把手背在身後,裝大尾巴狼。
“張一凡,你自以為能看清所有人,其實你一個人都沒看清。”
夏念如此對我說道,聲音很輕,可一點兒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是麼?”
我有些意外的問。
“是的。”
夏念很認真的衝我點點頭。
“比如……”
我勾她話頭。
“你的初戀老情人,林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