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墨晃了晃手裡半截煙,一邊兒發著牢騷,一邊兒又猛抽兩口,明明一臉嫌棄的模樣,可偏偏還舍不得撒手。
“當年妖門裡頭的老妖精追的你們滿世界亂跑,你窩在我家裡吃吃喝喝大半年,單是啤酒我就見天兒的成箱往家裡頭搬,你吃我多少喝我多少我也給你算算?”
沈桃花笑眯眯的噴出一口煙霧,掰著手指頭一副要算賬本的模樣。
“得了吧,認識你算我倒黴,你們這些當警察的就愛攢小材料兒。”
墨墨翻了個大白眼,擺擺手,還是一副吃了大虧的模樣,倒是身後的陳茄子憨厚一笑。
“桃花,我這師兄一輩子鑽進錢眼兒裡,你可彆學他。”
“您說的墳就是這個?”
陳茄子話說到最後,眼神兒落在了那個墳丘上,問了一句,沈桃花點點頭。
“您可想好了,剛才我進這塊坳子,瞅了一眼,確實是塊兒埋人的好地方,咱這幾鏟子下去翻開了,要是假墳還好說,要是真墳,您和這棺材裡躺著的可是好朋友,有些話可就真難說了。”
陳茄子搓搓手,臉上現出一副為難的架勢。
我一愣!
陳茄子的話說的清清楚楚,落在我耳朵裡,我聽得明明白白,沈桃花找了這兩位來,竟然是要……挖墳的?!
沈桃花攥了攥拳頭,臉頰上的肌肉微微一陣抽搐,而後咬了咬牙,跺了跺腳,一副下定了決心的模樣。
“我答應他,讓他死後尋個清淨,這事兒就這麼晃悠過去,我一輩子心裡都不安生,挖!挖錯了算我沈桃花對不起他,大不了在他棺材前頭一頭撞死!”
他明明一副糾結的模樣,可現在竟然要挖司馬青崖的墳頭?!
我心中一陣茫然,不知道為何如此。
“桃花,現在咱們想挖也挖不了,後頭尾巴跟的太緊,眼瞧著可就追來了。”
“師兄,咱們先乾活吧。”
“追的真緊。”
陳茄子擺擺手,搖搖頭,也沒著急動手的樣子,耳朵動了動,眉頭又皺了起來。
“哪兒的點子?”
沈桃花問了一句。
“辰州養屍門的,不知道咋就窩在了這山裡頭,進山沒半個時辰就撞上了,一直咬到現在,甩不掉。”
陳茄子倒也沒見怎麼驚慌,一邊兒說著,一邊兒翻出一個隨身小包,打開小包竟然是一包稻草人。
那些稻草人拳頭大小,每一個腦袋頂上都貼著一張黃色符紙,紙上龍飛鳳舞,隱隱是一個“破”字兒,陳茄子從腰間摸出一把小鏟子,走到坳子口邊上,蹲下,挖了一個小坑,把土把稻草人埋進了小坑裡,轉眼之間就埋下了七八個,一副大擺地雷陣的模樣。
“呆頭鳥,摳門鬼,你倆也彆閒著,一塊兒乾活。”
“辰州養屍門養的東西邪乎,見著有活氣兒的就愛咬兩口,看過《行屍走肉》沒,咬完就變那樣。“
墨墨從隨身布包裡又拿出兩把鏟子,一手塞給我,一手塞給了沈桃花,這人嘴巴比沈桃花還碎,我隻不過見了他兩次,先給我安上了一個呆頭鳥的綽號,臨了還不忘嚇唬我一通。
陳茄子從兜裡掏出三個稻草人,塞給我,溫和一笑,說了一句勞駕,客客氣氣很有涵養。
我照著他的模樣在口子邊兒上挖下三個坑,把稻草人埋在了裡頭,我們三人一塊兒忙活,前前後後埋下了十幾個,隻有默默站在一邊兒一動不動,犀利的眼神兒盯著來時的方向。
“點子來了!”
墨墨猛然一聲低喝,反手握住了腰間的刀柄,我順著他的眼神兒向著遠方看去,耳聽著一陣嘩啦啦的聲響,四個人影由遠及近,走到幾十米處,我終於看清了那四人的模樣。
一個孩子蹦蹦跳跳的走在山間小路上,我從未見過這樣可愛的男孩兒,男孩兒一米二三左右的身高,白淨的臉龐比金蛋兒還要粉嫩不少,嘟著小嘴兒,紮著衝天杵小辮兒,小辮兒末端還綁著一個紅頭繩,兩個鈴鐺掛在頭繩上,走起路來叮叮當當的直響。
小孩兒手裡握著三根兒黑色鐵鏈,鏈子末端係在身後三個大人的脖頸上,那嘩啦啦的聲音,正是從此處而來。
我偷眼瞧了瞧那三個人,心中赫然一驚,險些一屁股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