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三月十四日、未時、天寶閣戊院內】
此時的戊院內,站立著兩個妙齡少女,一個年方十六,一個今年十九,俱長得天姿國色。二女在園中正一起擺弄著那些奇花異草,她們一會兒鬆土栽樹,一會兒澆水施肥,忙得不亦說乎。
自然,這兩位妙齡少女,一位是天寶閣大小姐慕容嫣,另一位便是當今皇帝的十七女,禦封靈鈺公主的李琪。
原本,慕容嫣與李琪兩人,一個是大家閨秀,一個是皇家公主;一個長期被鎖在深宮內院,一個終日隻能呆在名樓閨閣,兩人並無任何交集,然則,興許是命運使然,卻讓這兩位少女今日呆在了一起。
原來,自南宮無花在青衣衛的公事房內又哭又鬨了一回之後,李琪忽而靦腆了起來。南宮無花說徐恪看上了自己,那自然是一場誤會,但當著南宮不語的麵,她一個女孩子家,卻對徐恪幾次三番地“動手動腳”,委實也不太好看。
在李琪的心中,自然也是將徐恪當作了親哥哥一般,她雖與徐恪見麵不多,然心下總覺得對方如同自己的一位親人,是以她同徐恪在一起之時,說話舉止便也全無顧忌。
不過,李琪今年業已是豆蔻年華,無論是哪一個少女,都有春心萌動之時,麵對著徐恪這樣一位舉止落落、倜儻不凡的青年男子,她偶爾亦會生出羞澀之感。
南宮無花奪門而去之後,南宮不語急忙上前向李琪拚命賠罪。李琪便索性裝作生氣道:
“徐恪哥哥,你既不想去天寶閣,我也不勉強,那小琪就自己去了!”
言罷,她也不等徐恪作答,便徑自出門而去。
徐恪有心與她一同前往,照理來說,李琪身為公主,他有隨行保衛之責。但他隻要一想起等一會就要麵對慕容桓,立時又縮回了腳步,就這樣一直目送李琪出門。
南宮不語瞧了瞧徐恪,見他沒有反應,自己也不好多說什麼。
於是,李琪便一個人來到了天寶閣。
她仗著自己跟怡塵姐妹學了幾招劍法與道術,出門一向是獨來獨往,從來不帶護衛。
事實上,李琪每一次出宮,大多是偷偷摸摸而來,又如何大搖大擺地帶著一幫護衛出門?
令李琪沒想到的是,等她來到天寶閣之後,卻聽聞閣主慕容遠山還有大公子、二公子均不在府中。李琪隻得向慕容府的管家打聽,大小姐可在府中?管家認得李琪乃十七公主,自不敢怠慢,急忙將她領入了戊院之中。
慕容嫣獨自呆在自家的戊院之內,正感百無聊賴,忽聞李琪來到,自是喜不自勝,她忙親自出來迎接。
李琪一見慕容嫣便客客氣氣地叫了一聲“小嫣姐姐”,自然,慕容嫣也開心地拉著李琪的手,親熱地呼她為“小琪妹妹”。
這兩個少女年齡本就接近,慕容嫣個性溫婉,如小家碧玉,李琪風風火火,似大家男子,兩人雖隻是第二次相見,然各自都覺得與對方分外投緣,呆在一起竟有說不完的話。
見李琪尚未午膳,慕容嫣便吩咐管家,擺設了一頓豐盛的宴席。兩位少女就在這戊院之內,對著蔥蘢草樹,聞著鬱鬱花香,享用了一次愉快的午膳。
吃過了午飯之後,慕容嫣便提議兩人一同栽植花草,李琪當即欣然想從。
午後的陽光溫暖而舒適,微風不時從她們身邊掠過,這兩人午後閒來無事,便在這戊院之中,忙碌了起來。她們一邊裁弄著花花草草,一邊你一言我一語,幾乎無話不談……
慕容嫣問起李琪的來意,李琪便將自己今日赴青衣衛上值的經曆,一一說給了慕容嫣聽。
待到李琪說起她今日見到南宮無花誤會徐恪看上了自己,竟在公事房內失聲痛哭,還打翻了十幾盤菜肴,又捂著臉狂奔而去的經過,慕容嫣不禁大感有趣。李琪畢竟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心中童趣大盛,怎能放過如此一個妙趣橫生的好情節,在她一番添油加醋之下,直逗得慕容嫣忍不住捧腹大笑,差一點笑岔了肚子……
不過,當李琪述說那南宮無花離去時臉上的痛苦之狀時,她也麵露不忍之色,瞧她此刻的神情,仿佛是被南宮無花的真情所感,同時,也為她自己今日無心之舉,竟而惹得南宮無花如此傷心,亦忍不住歉疚不已……
慕容嫣也不禁回想起,她在一個多月前,曾冒險跑到青衣衛中,幫助徐恪營救李君羨的經曆。當時她化妝成二哥慕容桓的模樣,竟騙過了青衣衛裡所有的人,而李琪所言的那位南宮無花,慕容嫣也曾在北安平司裡見過,記得當日她與無病哥哥由於出門太早,正感肚中饑餓,幸好有南宮無花拿來的豐盛早點,這才讓他們享受了一次甜蜜而美妙的早膳。
一想到當日清晨,那位體胖如山的南宮無花,對徐恪種種愛慕之狀,慕容嫣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她心道,無病哥哥,你可真會討女孩子喜歡呢!非但依依姐姐喜歡你,子貝妹妹喜歡你,連皇宮內的小琪公主也這麼喜歡你,最好笑的,連那位壯如肥牛一般的南宮無花,竟然也對你動了真情!看來,你今生是難逃情債的糾纏了……
“小嫣姐姐,你在想什麼呢?”李琪見慕容嫣忽而呆呆出神,不禁問道。
“哦,沒什麼!”慕容嫣忙回過神來,又問:“小琪妹妹,那麼你今日前來,是奉‘徐副使’之命,來找我二哥幫你們破案的?”
“對呀!”李琪不無失望道:“你二哥的本事這麼厲害,有他出手的話,那貓妖就好抓多了!隻可惜,他不知去了哪裡?”
慕容嫣歎道:“我二哥,還有我父親、我大哥,他們一個個都是大忙人,一天到晚都在外麵忙碌,也不知他們這些男人,到底在忙些什麼?咳……可惜我隻是一個女子,我要是個男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