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坐在床榻上,開始在體內運轉著靈力。
升入金丹境之後,她還沒機會仔細查探查探自身的情況呢。
最讓她驚喜的可不是神魂和靈力的提升,而是她腦海之中的劍經,終於翻到了金丹篇。
最開始仍然是分魂的法子。
在金丹境,需要達到十六道分魂。
現在的常淩有一道分魂同淵祭劍融合在了一起,也就隻餘下還空閒的兩道分魂。
算算還要分魂三次。
劍經的金丹篇,竟然涉及到了錘煉劍心的部分。
常淩在劍道浸淫了這些年,已經從初涉劍意到能夠凝出劍氣,甚至隨著修為和心境的提升,劍氣已經鋒銳的很。
而在劍道一途上,更進階的則是劍心和劍骨。
也許一名劍修通過多年的苦練和體悟可以順利凝出劍氣,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凝成劍心錘煉劍骨的。
甚至在蒼嵐劍派,金丹境的真傳弟子也絕大多數都沒有劍心。
劍心並不像劍氣一樣是可以化成實質的攻擊,而是心境達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在大道體悟之上更進一步。
劍心的作用對於一名劍修來說是方方麵麵的,劍招劍陣甚至本命靈劍都會因著凝練出劍心而得到質變。
對於這種心境上的東西,自然是不像靈力修煉一樣看得見摸得著。
在看到劍經的金丹篇之前,常淩都不知道劍心原來也是可以錘煉的。
甚至在整個天玄大陸,都默認想要凝成劍心是需要大機緣和頓悟的。
是看老天賞不賞飯吃。
作為一名逆天而行的修士,常淩對於這種無法掌握自己命運的事情是頗為不適的。
修士選擇踏上仙途,曆經千辛萬苦,不就是為了掌控力量改變生活甚至掌控自己的命運嗎。
常淩不要這種無力感。
她不要再將自己的命運寄於他人的垂憐之上。
常淩深呼一口氣,看向劍經的目光又是熱切了幾分。
她一定要抓緊時間修煉,晉升至元嬰境同落月進入天玄秘境,儘快獲得劍經接下來的部分。
錘煉劍心,第一步是自問。
如同在承受天雷之時在最後的黑暗空間裡,那道聲音不斷地提問一樣。
常淩需要自己不斷地問自己,關於劍道。
第一個問題簡單得很,什麼是劍。
常淩看了看立在身旁的淵祭劍,下意識的想要開口,可是到了嘴邊的話又是全都咽了下去。
什麼是劍。
劍是鋒銳的兵器。
然後呢?
劍對於她來說意味著什麼。
這些年過去,常淩已經很少回憶自己少時的場景了。
一是因為委實有些慘痛,二是因為由業障帶來的幻境時不時的就要在她麵前展示一番。
她已經有些厭煩了。
最開始握住手中的長劍,那是什麼感覺呢。
那應該是在蒼嵐劍派的學堂裡,長老正在給內門弟子們演示著劍招,僅僅隻有開脈境的她隻能縮在角落看著他們使用靈力禦使著長劍。
長老憐惜她,給了她一柄木質的、沒有任何殺傷力的長劍。
她小小的手緊緊地握住了劍柄,像是抓住了……
像是抓住了自己的命運。
她抓住了同命運、同世間一切抗爭的力量。
她抓住了主宰她命運與未來的權柄。
這是她的理想、她的誌遠,她一生光輝之體現。
弱小的無能為力的她,握緊了手中的劍。
…………
過了好一會兒,常淩低垂著頭,輕輕的笑了兩聲。
她並沒有開口作答。
任何的語句似乎都會將劍之於她的意義淺薄。
現在想來,當初能夠加入蒼嵐劍派,能夠握緊長劍,真的是她一生莫大的幸運。
她想要掌控力量,就是為了反抗命運,可是在這個時候,她不由自主地感謝她的命運。
常淩輕輕的撫摸著身旁地淵祭劍,鋒銳的長劍將她的手指都劃破了。
鮮血絲絲縷縷的湧出,卻是在她還沒感受到疼痛的時候,傷口就已經快速地愈合了。
雖然魔氣被天雷淬煉出了體外,但是其對於身體的提升還是仍然留在了常淩的身體裡,加上她這些年來吞服的大量靈草,殘留在體內的雜質毒素被天雷淬煉了出去,殘餘的藥性也經過這次淬煉而被徹底地煉化。
她現在的身體,無論是承受能力還是愈合能力,都極為恐怖。
常淩手中的動作沒停,絲絲縷縷的鮮血卻是儘數被淵祭劍吸收了。
融合了常淩的分魂之後,淵祭劍甚至可以說的上是常淩的另一副軀體,此時吸收點她的鮮血,整個劍身都有些雀躍的抖動著。
第一個問題問完了,常淩接著往下看下去。
著些問題都太過於平常,常淩似乎每時每刻都在想,又似乎從來沒有認認真真的想過。
一個一個問題看下去,常淩的麵色也是不斷地改變著。
有些問題她輕易的就可以回答上來,洋洋灑灑地說上一大通,有些則是支支吾吾,明明答案就在嘴邊,卻還是隻能夠沉默。
修行這些年,在各個方麵,甚至尤其是劍道,常淩是有著隱約地驕傲地。
她也確實是有著驕傲地資本。
可能作為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修行劍經地修士,她劍氣鋒銳,不受經脈竅穴,靈氣運轉地限製,可以使用各式各樣的劍招,還可以使用三才劍陣,而隨著神魂的不斷分魂,未來她注定可以使出更加複雜玄妙的劍陣。
在這條路上,她已經比尋常修士走出的很遠了。
可是走的越遠,越能看到自身的不足與淺薄。
而修行一途的體悟,可不是簡簡單單的閉關修行可以得到的。
就如同修行無情道的修士經常需要遁入紅塵,體會眾生百態,方可以放下一切而悟道。
常淩那些答不上的問題,正是欠缺著經驗體悟。
這些東西可不是簡簡單單的說就可以的。
常淩看完了問心這密密麻麻的問題之後,長久的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