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曉色太荒唐_縱橫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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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曉色太荒唐(2 / 2)

但他不能這樣做。

因為他手上有人。

他能衝,他手裡要救的人卻沒這身內力來衝刺,如強破洪必抵受不住水流壓力,隻怕未離水已絕了命。

鐵手無法犧牲他們的性命,來保自己的命。

隻那麼一猶豫間,水流已及頷。

也隻差那麼十尺遠,他已不能再動。

他已下沉。

幾已不以呼吸。

一吸一叫就吸著了水。

汙永。

幸好,這時水流壯大,水上的黑油早給衝走,剩下的火反而滅了大半,不然,他就算不給淹死,也早給燒死了。

他此刻隻有高舉雙手

把老頭子和小女孩高舉過頭。

——他不能讓他們先他而淹死。

隻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他都要救人。

他一生最重視的是;

人命。

——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彆人的性命。

他奮力穩住馬步,立住樁子

在急流漩渦裡。——他不能倒。

這一倒,連自己和手上的人,就是三條人命。

他這時已拔足不出。

人愈來愈下沉。

水花滔天,已愈漫愈高。

火均寂滅。

水迅速已淹過他的嘴鼻

他隻有一雙眼還露在水麵上。

他不能動。

無法進。

也退不得。

他隻有站著,高舉著手,屏住呼吸,看水逐漸吞噬了他。

他隻有等死。

死是什麼滋味?

他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正一步一步的下沉。

快沉到底。

——他甚至感覺到一條泥鰍正從自己胯間遊過,無比滑溜靈活。

鐵手心中忽生一種譏刺的悲涼。

他怕水,所以常避開水,不去接近它,沒料今天還是葬於水底。

而且還連累了兩條人命。

他本業還想竭力以本身的餘力把手上兩人推送去高地。

可是,他已沒有把握。

水流已使他窒息。

他沒法子回氣。

——不能回複元氣,萬一這一推送失錯,那麼,這兩名無辜的落在水裡,如諳泅泳,還有一絲生機,但若給自己這麼一推,隻怕立即就得在堅岩上摔死了。

三人要死在一起,這也有前世的孽緣吧?卻不知前身他和這一老人家,一明麗女子的關係是啥?

他也忽然念衛,人有來世嗎?若他來生投胎時,要多久才再見到龍舌蘭呢?那時,她臉上的刀疤好了未?世叔那時還在世嗎?大師兄,三師弟、四師弟那時可還認得自己?自己那時候是啥個樣兒?男、還是女?忠、抑或是奸……?

設想到人在臨死前,竟會想起這些。

也許他生平鮮少為惡,所以麵對死亡,竟也十分安詳。

甚至在額頂上不仿佛升起了一圈光環。

現刻他最遺憾的是

不以救活手上的人。

所以他在水中喃喃說了一句。

“沒讓你們上岸,真對不起。”

由於他人在水中,這一說話,便吞了幾口汙水,水裡也波連聲冒起了幾個泡泡,咕嚕咕嚕。

他自己覺得有些荒謬。

有些滑稽。

沒想到“咕嚕咕嚕”,竟是自己臨死前的最後一句活,好像是在水裡放了一個屁。

不過,這絕對不是他這一生裡最後一句話。

因為他這時已喊了一聲

“救命”。

——這“救命”兩個字,他不隻是為他自己的性命而喊的。

也為他手裡那兩條人命。

這同時,他手上的老頭、少女,也仿佛知道他已近力儘,也正大呼

救命。

洪流滔滔,勢無所近,誰來救命?

一人及時赴到。

——就是因為在此情此境見著了這個人,鐵手才感覺到自己正在逐漸下沉的生命又獲得救,所以他才喊得出這“救命”這個字。

一一救命。

這兩個字,對一些江湖好漢而言,不是遇上自己可以性命交關的知交,是寧死不喊出這兩個字的;但於一些武林宵小而言,若非對自己有大稗益利害,則寧見死不救也不願動一指救人一命。

一一來的是怎麼一種人?

夜色太稠濃,像一碗打翻了的苦茶。

東方已有點白,仿佛是一麵荒唐的鏡,反映出一點死大於活、死多於生、哀莫大於心死的白光來。

一樣來養百樣人。

人,有大多不同的性格、人格、脾氣,但朋友至少有三種

一種是忠誠的。

一種是不忠誠的。

但絕大多數是,還是第三種

那是灰色地帶。

——既不絕對忠誠,也並不是不忠誠,而是灰色既不白,也不黑,有時忠誠,有時不忠誠,端賴且視乎環境、需要、時勢、情形而作出相應、變化、決定。

這種人最多。

這個自然,世間殺人者和被殺者,鬱絕對沒有旁觀/聽說/任由彆人被殺或殺人的那麼多。

也幸好如此。

而今來的人呢?

——是殺人者?

——還是被殺者?

或隻是一個

旁觀的人?

來者是小欠。

——那個大脾氣的小夥計。

陳心欠。

他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已將那嬰孩、老太婆送上“不文山”的高地,並且又趕上坡來接應。

他一長飛身,猿臂一舒,鐵手奮起一點餘力,狠命一推,將手上兩人向他千裡一送,小欠及時接過兩人,藉餘勢一蕩,已勉強落回鱷嘴突岩上。

這時,雨已經開始下了。

由於上遊決堤,再加上暴雨,是以水勢更急了。

小欠把女孩、老頭子提回高岩上,也用儘了平生大力,喘定了幾口氣,把老人交給女子,催促道,“快住上爬,這兒我料理。雨大,極滑,要小心你養父。”

女孩慶幸不遭洪流沒頂,聽小欠吩咐,一麵扶老爹小心上坡,一麵還頻頻回顧,跟小欠急道“那位英雄還在水裡,他——”

小欠促叱一聲“快上坡,要坍方了!這兒有我,你彆回頭。”

姑娘和老人隻好艱苦上坡。那泥坡滑濕,要上得好一段,才有荊棘可作攀抓,兩人就算要回顧,也無旁騖之力了。

這時,洪流上下,隻剩下兩人。

在水裡的鐵手。

還有在岸上的小欠。

鐵手沒有再叫。

他不再叫救命。

他因怕父女兩人落於水中,所以剛才儘管已淹及其頭,他仍屹立不動,雙手高舉而今手上人去,忽流卷湧,他的功力儘在一雙手,馬步上的造詣可遠不如三師弟追命,是以終於無法強持,人一浮,步一空,手腳掙動幾下,反而更拉遠了與岸上空岩的距離,而且連鼻咀已埋入水中。

還猛吞了幾口水。

汙水他還分辨得出那剛燒過的水裡雜的臭燒味道。

他暗叫糟糕,心中氣苦。但他沒有呼喊。

好不容易,他才凝下一口氣,勉強在水流裡把住步樁,但已無法寸進,同時,濁水已淹及他的鼻端。

——隻剩下一雙眼睛,還露於水麵上。

然後他就望見他那位新交的朋友

大脾氣的夥計小欠。

他就等於風中、雨中、那像鱷咀一般突出的高岩上。

——還有他膝上還擱著一口彎彎的古琴。

小欠也在俯視他。

鐵手看到了自己的朋友,仿佛有點熟悉,又頗為限製。

——但他的心很平靜。

他在水裡笑了。

——不開口中的那種笑至少,不至於讓自己吞一口惡水的微笑的一下。

他沒想到自己死前最後看到的一個人,竟會是自己最新交的一個年輕朋友。

小欠沒有笑。

他甚至還蹲了下來,用手托著下巴,望著他。

他的眼色很冷。

比水還冷。

臉色很白。

比東方那一點荒唐的曉色還蒼自。

眉很劍、人很做、唇閉得很緊。

他一時似乎都沒有出手(包括救人或殺人)的意思。

他隻是冷冷的、談談的、靜靜的蹲下來,平視著他,看著鐵手仍露於水麵的眼睛。

樂莫樂兮新相知。

他是鐵手的新知陳心欠。

在風中、在雨中,在生死關頭中,他看著他,像看一場毫不相關的戲。

——難道這場交誼最終要演變成悲莫悲兮生彆離?

水,愈高愈線,終於已淹蓋過鐵手的一對眼睛。

他終於已在水底立足不住。

人一浮,手足一掙,就沉得更快,吞了更多口水。

這時候的鐵手忽然有一個荒謬的想法

我快死了。

——沒想到,我到底仍淹死於水中。

我死了,我那新交的好友,會不會用他的琴,為我彈上一曲,來悼念我呢?

想到“古琴”的時候,他就看到了那把古琴——但不是聽到琴韻。

他正似遇溺的所有常人一樣,手足掙動,且愈是掙紮,灌入耳鼻口的水就愈多,驀見一物,便似將浮木一般的抓緊了它,致命不放。

這就對了。

他的雙手一拿住了那物(古琴),小久一動勁,就把他自水中給扯上來了。

小欠終於還是出了手。

他並沒有為鐵手的死而彈一曲。

他隻是伸出了他的琴

救了鐵手的向。

嘩啦一聲,鐵手脫離了水,像是一尾鯨色的大魚。

小欠在突岩上,雙後緊持琴尾運勁,要把鐵手扯上岩來。

這是生死攸關之際。

卻是差一步——一

——隻差一步,鐵手就上岸了。

暗算卻在此時發生了!

暗器來了!

暗器發自對岸。

山那邊。

叢林裡。

十幾種暗器,都快、都準、都狠、都要命、都打要害,而且都同時要謀二人之隙害兩人的命。

出手的人,顯然一直都在苦苦等待。

忍耐。

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

忍到了這一刹那。

這是qb5難逢之機

鐵手未脫險,驚魂未定。

小欠在救人,無法分心。

——經過充分忍耐和等待的出的手,往往都能一擊必殺,是以致命。

因為他們已準備充足,旦已觀準時機。

暗器混在雨中。

暗算一旦不著,接下來他們還有更狠更辣的追擊。

——小欠,鐵手,自是非死不可!

除死無他!

人在世間,通常朋友能予你兩種力量

一是上揚、升騰、奮發的。

一是墮落、沉淪、腐化的。

而今鐵手正在下沉。

小欠則要把他拉撥起來。

他們卻恰遇上了暗算

暗器。

——遇上暗算的他們,是生還是死,是並存共活,還是同死共亡?

風狂。

雨暴。

洪流急。

風雨裡的暗算。

生死之所寄。

一一沉浮的危機。

假如小欠放了手,就可以接得下這些暗器。

——這些暗器雖然可怕,但還不至於是蜀中唐門的第一流好手所發出來的,小欠自度還接得下來。

這些暗器之所以可怕,是在於發射的人能把握住了時機

那就像是一個不算是什麼大材的人,卻偏偏能擔當重任,做成大事,甚至還發了大財——那不是因為他“有才”,而是因為他適逢其會,掌握住時機。

可是,一個能善自把握稍縱即逝時機的人,這本身豈非是一種很了不起的才能了?

小欠可以接下這些暗器。

他甚至可以趕去殺了施放這些暗器的人。

可是他得先放手。

放下古琴。

——可是放下古琴就等於放棄鐵手生存的機會。

洪流勢更急。

水已淹至鱷咀突岩上了

水已淹至小欠的腳踝,且不久就要淹上來了。

他現在隻要一放手,鐵手就勢必為水流衝去。

他見過鐵手的出手,心裡有了計較

鐵手的手雖已攬住了古琴,但一拔未起,再拔勢弱,三拔已見艱辛,顯然的,鐵手在力抵飛瀑之後,又以本身真氣為八無先生驅除瘀痰掌傷,已傷了元氣,真力也大為打了折扣,不如先前雄長。

——要不然,隻要兩人一藉力,鐵手已上得了岸。

此時此際,他豈放得下手?

放下琴易,放掉情義卻難。

——可是再怎麼說,也不可能為情為琴,而舍棄自身的性命呀!

世事如棋。

世事也甚奇。

小欠沒有放手

鐵手也沒有閃躲。

他終可藉古琴蕩揚之力,審身上了鱷咀岩,與小欠並立。

風中。

雨中。

洪水滔滔滾滾,洶湧不絕。

暗器,全沒打著兩人。

——因為它們隻射了一半,就掉下來了。

全落入江中了。

甚至連發暗器的人,也在慘呼中落入江裡去。

小欠和鐵手還未得及看見那兩個落江的人,除了懼色之外,這兩人的臉還是紫色的。

小欠笑了“他們著了毒。”

鐵手也笑了“難怪暗器隻發了一半。”

小欠搖首道“他們不發放暗器還好,一動手,溫八無就覷出他們遭埋伏的位置了。

鐵手會身都濕透了,但眼裡儘是溫暖之意,“他還是放不下,回來了。”

小欠冷哼道“他要是不及時趕來,我可得要放下你了。”

鐵手道“但你到底還是沒有放下。”

小欠道,“我卻沒馬上手救你——你沒看出來嗎?”

鐵手“但你還是救了。”

小欠“我有猶豫,也曾考慮。我不像你,你是官方的,好人的、正派的,我是惡人、匪徒、邪派的。我們好處是做什麼都可以,沒有約束。”

鐵手“我們卻是同一派的。

小欠“哪一派?”

鐵手“自成一派。”

小欠“哈!”

然後又肅起了臉,“你怎會知道我是過來伸手,而不是一腳睬下,讓你沉到江底?”

鐵手“你不會。”

小欠“為什麼?”

鐵“因為你不是這樣的人。”

小欠“你根本還沒認識我。”

鐵手“因為我們是朋友。”

小欠反問“你可知道世上哪一種人最容易出賣朋友?”

鐵手一怔。

小欠自行作答“朋友。——隻有朋友,才最方便、容易、理所當然的出賣他的朋友。要不是朋友,就沒有“出賣”這兩個字了。”

鐵手“‘出賣’這兩個字,是太重了些。人各為其利,各取所需,有時也情非得已。”

小欠“你怎知道我不會出賣你?要知道;所有出賣朋友的人,都一定有具共同的特征——要不,你也不會信任他,也不會待他是推心置腹的朋友。”

鐵手“什麼特征。”

小欠“出賣者,非常真誠——甚至還讓你覺得他忠厚老實。”

鐵手笑了“你至少不算忠厚。”

小欠哼道“我?我刻薄。”

鐵手笑道“你也不夠老實。”

小欠也忍不住笑了“我老實”瞎了眼的人也不會這樣說。”

鐵手依然含笑道“所以你不是個出賣朋友的朋友——你當不來,也沒資格當。”

小欠終於笑了。

在風中、在雨裡,他笑得既無奈又歡快“遏上你這種朋友,可真沒辦法。”

鐵手笑著追問了一句“那我們仍是朋友了?對不對?”

小欠眼裡又發出了銳氣——劍氣。“豈隻朋友,而已!”他斬冰斷石的說“我們是好朋友!”

他吐出了這幾個字,有力,如刀。

這時候,一人正走了過來。

本來,以這人的輕功,從對峰叢林過來,不需花多少時間,但因這時江水已淹得平地下複見,他要趕過這一處山下的鱷魚岩來,便得要花多功夫,多費周章。

不過,他也隻繞走了一半,雨勢已經止了,隻下著蒙蒙雨,但他到頭來還是為那條洪洪發發、橫掃千軍的洪流所阻,他看看水,望望江,提起袍,看看那繼續高漲的水線,陡然又咳嗽了起來。

隔了江猶聽到他的咳聲,像一隻夜梟在學狗叫。

鐵手聽了就皺起眉,“他的傷沒好。”

小欠道;“一線王打下的,哪有說好便好的!”

鐵手道,“他傷未愈,不能受寒——就不要涉水過江來了。”

小欠說“我看他也不見得要過江。”

就在這時,在對岸的溫絲卷,突然作了一個手勢。

他舉起了一隻手。

手握成拳。

拳向著天。

小欠看了,也高舉一隻手臂,向著蒼穹。

鐵手不明“這是什麼意思?”

小欠道“手勢。”

鐵手仍不明白“什麼手勢?”

“沒意思。”小欠淡淡的道“如果你能意會,就有意思,若不能,就一點意思也沒。”

鐵手聽了,就沉默了下來,隻見水流湍急,水麵怒翻自沫,浮柴、雜物,有的比房子還大,有的堆積成一座小丘似的,隨著急流誇啦啦天下無敵似的送湧了下來。

本來是小溪,卻因人為機遇,突然成了窮凶極惡、翻騰至甚的大江大河,橫掃天下、席卷大地的奔流著,既高速歡暢,也不可一世。

隻見八無先生居然在對岸扒開了檔頭,對著這洪流上升起的白泡子,就射了一道水線。

鐵手看到對岸人日間弧起一道水箭,一時還沒意會過來,意會過來的時候,著實比遭了暗算還吃了一驚。

沒料小欠見了,也扒開褲襠,解下褲子,嗖地對江撒了一泡熱尿。

卻見一老一少,對江撒尿,竟互得其樂。

八無先生撤完了尿,打了一個寒噤,笑道“痛快!”

隻聽小欠也束起了褲子,高興滿足的曄了一口“這江沒把咱們給淹死,就敬它吃一口咱們的黃湯!”

溫八無隔岸大喊“這兒下遊還有人家、隻怕要給這水勢波及,決這堤壩的真不是人!”

鐵手向他高呼“謝謝。”

八無先生隻指了指他自己的心口,指了指大江水勢,再指了指下遊,向兩人數聲喊。

“我這兒就不過來了。我到下邊看人救人去,然後我就找個立足地方,再開家食店酒鋪去。”

鐵手這回也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這處的山上,直著嗓子叫道

“我要上抱石寺去,那兒起了火。”

然後他對身畔的小欠說,“我可心拜你一件事嗎?”

小欠冷笑道“你們都各有要務在身,就要我這當小夥計的守著這口發了瘋的大江嗎!”

鐵手委婉地道“然則這十幾個受驚的老百姓宜有人守著,而你跟他們確比我熟絡。”

小欠嘿聲道“而且要過去處理抱石寺那一場火劫,你跟主持熟,又在官商上鎮得住場麵,總比我去的好。”

鐵手苦笑道‘何況,殺手集團衝著的是我,卻製造了這許多傷天害理的事!”

小欠提醒道“不過,龍姑娘與我可不熟。”

鐵手笑了“這小龍女可一早就說你是掩不了傲色,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小欠倒覺臉上一熱,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鐵手趁這時便敲釘轉腳,“反正,我繞過這江,入了‘大山角’,再上‘大角山’,要上得了抱石寺看個究竟,就再趕回來這‘不文山’與兄弟你再會一道。這兒交給兄弟你,我沒啥不放心的。”

這時候,對崖那頭的火勢,可能為雨勢所遏,已消減了,也可能是因天色破曉之敵,天那頭逐閃放亮,火光自然就沒那麼怵目了。但還是有深煙滾滾冒出,像是誰點著了烽火台告急,等候著請侯發兵來援一般。

小欠看了就一聳肩,一擺手,“我無所謂。我就先守著這兒,你且放心吧,除非是遇上敢叫日月翻新夭的人物來,否則,我總會守在這兒等你回來再說。”

他知道鐵手最放下下是龍舌蘭。

然麵龍舌蘭仍在昏迷中,他總不能帶他一道去涉險。

小欠隻好答允了,他也要幫鄉民安頓個可落腳處,才放心丟得下這爛攤子。

鐵手聽了就很高興,把懷裡的兩貼藥交予小欠。

小欠推口了一帖,道“你留著一帖,反正,你很快便回來的。”

鐵手笑道,“便是。”

隔岸的八無先生卻不明白他們交談什麼,但他要急著趕在水勢前去下遊去營救人,便大叫道“我得走了,趕山下救人去!”

說著,又舉起了一隻拳頭。

向天。

天色剛破曉。

亮得昏昏眩眩的,帶點荒唐的混沌著。

小欠也舉起一隻手。

也一樣拳眼向天。

他向對峰的人士叫道“我守這兒.”

沒料,還有一隻手也握著拳舉向了天。

那是鐵手的手。

鐵手發聲喊道

“我丟山上救人!”

三個人,各在峰邊、風中、雨裡,各舉起了一隻手。

各以一隻拳頭舉在空中。

大河嘩然。

曉色仍昧。

他們各有責任在身,得趕山上、山日、山下各奔前前程,但又互敬互重,互為支援。

這是三個性情、身世、背景都完全不同的人。

但卻隔著洶湧的洪水,作了同一個手勢。

這之後,溫八無擰身往水流下遊掠去。

鐵手向小欠咯一頷首,也折身翻山越嶺,繞道高地撲向遭祝融之災的抱石寺。

隻留下小欠守在這高漲怒湧的一文溪畔,不文山下。

彆過兩人,鐵手全力趕赴大角山的“抱石寺”。

他不能往山下的路走。

因為平地上的走道已遭洪流卷噬。

他往高處趕程,繞山腰走,是以,直到大角山時,已多走了三倍的路。

但他還是在天亮以前趕到那兒。

由於是繞山而行,行到大角山腰坳處,猶可見峰上湧動著一片黑雲。

這一路,他雖猛提起一口氣趕行,但也不忘了沿途留意這“大山林”地帶沉沉曙色時的奇景。

天意翻了魚肚白,山色已黑黑轉了灰,黎明將升至,旭日將升未升,那一條破洪的大江,在腳上越來越細,但也越伸越長,怒吼著、悲嗚著、折騰著往西北獨身流去。

晨風撲麵。

雨勢已小,毛毛而降,那水流帶動的火勢,雖多已為洪水淹滅,加上下了一陣雨,大部分火頭已熄,但仍有幾處大嶺,在山裡燃著,明滅不已,且升起了衝鼻的焦味。

縱是在如此趕忙的情形下,他仍在留意山景、水勢,並生起了感慨

——不管是誰,如是目的旨在殺害他而已,卻使得洪流崩決、熱火肆威、生靈塗炭、殃禍百裡,那就太令人發指了,要不是下了一場及時雨,情況恐怕更不堪想像!

不管乾這事的人是誰,在公在私,為人為已,他都一定將之繩之於法,甚至不惜格殺當前!

他下了這樣的決心,一路上,還把從進入三陽縣起所發生的事,來龍去脈的想了一遍。

一一諸葛先生告誡過他(以及他的師兄弟們)任何時侯,任何情境,都莫要忘了好好欣賞眼前美景,當下心境。

否則,人就算白過這一生了因為人隻有一生,快活是過,憂傷也是過;人應當要自找快活、不尋煩惱,不要錯過眼下當前每一刻。

鐵手聽了。

信了。

所以他把握住每一刻,每一天都過得非常充實。

他也活得虎虎生風。

當他在天色全然破前趕上了大角山的抱石寺,正好,太陽出來了。

初時隻是蛋黃般的一個,沉沉的,潤潤的,十分文靜的,但突爾一跳,就跳上雲層來,好像分代成了三個似的。催人燦眼的,乾道金光,似都在發出尖笑歡呼,連光線都是煩躁驚喧的。

他一到“抱石寺”,就看見一具抱著石頭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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