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
其他商賈漸漸說出了名字。
“蜀卓衡。”
“曹邴瑞。”
“程淩。”
“.”
商賈每說出一個名字,扶蘇都會讓小吏記下。
在糾結良久之後,馮振最終沒有聽從馮棟建議,而是把自己名字說了出來。
嵇恒麵色如常,看向扶蘇,緩緩道:“長公子,現在各家負責船隻調度的人員都已知曉,派人將他們請到廷尉府吧。”
“有些事終究要問清楚。”
“白的黑不了,黑的也白不了。”
扶蘇微微頷首,朝外麵高聲道:“來人,將竹簡上的人員,儘數帶去廷尉府接受官府審訊。”
隨著小吏一陣快步,大堂漸漸安靜下來。
場中氣氛很凝滯。
扶蘇等人相對麵色輕鬆。
商賈很低沉。
對於場中的氣氛,嵇恒並不在意,他轉頭看向杜赫,拱手道:“杜少府,現在有一事需請你出手。”
杜赫拱手道:“鐘先生請講。”
“少府治下何人負責鹽鐵事宜。”嵇恒問道。
杜赫眼皮一跳。
他深深看了嵇恒一眼,看出嵇恒很是認真,沉思了一下,說出了兩個名字。
隨即,他解釋道:“鐘先生或有所不知,官府設置的鹽官鐵官,並不負責鹽鐵運送,也沒有監督商賈運送之職。”
嵇恒冷笑道:“鹽官鐵官,總攬天下鹽鐵。”
“一句不負責是站不住的。”
“他們或許不會承擔主責,但一些次要責任卻要承擔。”
“我說過。”
“法律可以滯後。”
“但官員是不能滯後的。”
“作為一名管理鹽鐵的官員,沒有一點警覺性,沒有一點危機意識,對鹽鐵後續的事一無所知,這難道不算是一種失職?”
杜赫眉頭一皺,神色有些不悅。
他認為嵇恒有些過了。
嵇恒看向扶蘇,說道:“將相關的鹽官鐵官也抓了吧。”
他對此看的很冷靜。
鹽官鐵官這次的確算無妄之災。
但此時冤不冤由不得他們,他們的官職畢竟沾了鹽鐵,在這次洶洶如潮的民意下,注定已不能獨善其身。
為了樹立朝廷在民眾心中的正直。
他們隻能‘有罪’。
他們的罪並不來於自身,而是來自這次的民憤。
所謂颶風起於青萍之末,此等洶洶之勢,必須要得到無比嚴肅的處理,如此才能堵住天下悠悠眾口,也不會給世人留下口舌。
大秦對官吏的免職有兩種。
一種叫‘免’。
隻是普通的撤職,後續可繼續任用。
另一種叫‘廢’。
被廢官的官員,此後再也不能上任。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他個人是主張主管的鹽官鐵官當避避風頭,避免為洶洶民意裹挾,繼而給人留下話柄。
不過眼下並不適合說出。
張蒼眉頭一皺。
他也感覺嵇恒此舉有些過了。
隻是出於對嵇恒行事風格的判斷,他並不認為嵇恒此舉是刻意針對,因而在沉思一陣後,還是選擇將疑惑壓下了。
扶蘇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
嵇恒收回目光。
他看向下方失魂落魄的眾商賈,淡淡道:“這次官府請你們過來,主要就是讓諸位提供船隻調度人員的名冊,眼下已得到,諸位可以回去了。”
“回”程鄭瞳孔微縮,神色滿是愕然。
他本以為這次不會這麼快結束。
結果這就結束了?
程鄭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鐘先生此言當真?”
“自然是真。”嵇恒道。
聞言。
程鄭麵露大喜。
他朝四周拱拱手,不做任何停留,快步離開了大堂。
走出大堂。
程鄭貪婪的呼吸著空氣。
整個人如釋重負,仿佛一塊大石被卸下。
見狀。
其他商賈也麵色一喜。
連忙從地上爬起,朝四周躬身一禮,前後腳的離開了。
很快。
大堂內的商賈儘數離開。
扶蘇凝聲道:“鐘先生,你之前不是說,這次是為解決關中鹽鐵缺少的嗎?眼下怎麼還把這些商賈放回去了?”
其他人也一臉疑惑。
嵇恒笑著道:“不急,讓商賈歇一會。”
“一直這麼壓抑著,總歸不是辦法,聊事跟審事,還是要有區彆,等他們清醒的差不多,再將他們請過來就是。”
“要耐得住性子!”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