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cass=”ntentadv”“術隻是統治的工具。”
“韓國的變法,隻有個開端,便草草結束。”
“最終落得個國滅身消。”
“不亦悲哉。”
“韓國的變法本身並沒有問題,但並沒有後續,淺嘗輒止,流於表麵,也忘卻了變法之初衷。”
“這次變法實則是失敗的。”
“更法是在變法的基礎上,對變法做出相應改變,使其不背離變法之初衷,推動變法能更進一步,甚至是走出原本的舒適區。”
聞言。
扶蘇若有所思。
更法不僅是為了延續變法成果,更是為的更進一步,讓變法更深刻。
嵇恒麵色如常,緩緩道:“接下來是趙。”
“趙人之族性傳統,勇而氣躁,烈而尚亂。”
“尚亂其實是秦趙兩族的共性。”
“何謂亂?”
“妄誅謂之亂。”
“也即是說,妄殺便是亂。”
“何謂妄殺?”
“其一不報國君而擅自殺戮政敵。”
“其二不依法度而以私刑複仇。”
“妄殺之風泛濫,在國家廟堂,便幻化為不可阻擋的兵變政變之風,動輒以密謀舉事殺戮政敵,以求解脫政治困境,或為實現某種政治主張清除阻力。”
“在民間方麵,則是私鬥成風,不經律法而快意恩仇的社會風習。”
聽到嵇恒說趙,扶蘇麵色微顯尷尬。
因為秦也是如此。
這或許便是同根同源的共性吧。
嵇恒繼續道:“秦趙同源同根,所以在春秋及戰國前期,兩個邦國實則是同一處境。”
“廟堂多亂政殺戮,庶民則私鬥成風。”
“而秦趙之所以出現錯離,原因你其實也清楚。”
“便在於商鞅變法。”
“而趙國實則是沒有商鞅這般鐵腕人物的。”
“更沒有這般人物進行深徹的強力變法,因而趙氏部族的烈亂秉性是一直存在著。”
“趙國為諸侯開始,為國十二代,而有十一次兵變政變內亂。”
“這也是戰國絕無僅有的。”
“戰國大爭之世,每個諸侯國內都曾發生過內政,然如趙國這般這麼頻繁,這麼連綿不斷且每每發生在強盛時期而導致國家直接跌入低穀的,縱觀戰國諸侯,也僅此一家了。”
“正因為此。”
“趙國在趙武靈王的改革下,國力大增,但亂政習風又再度發作,且始終不能抑製,到後期更是愈加酷烈化密謀化,最終導致趙國轟然崩塌。”
“趙國亂政痼疾才是趙國滅亡的真正內因。”
“呂不韋所著《呂氏春秋·介立篇》有一則評判雲:‘韓、荊(楚)、趙,此三國之將帥貴人皆多驕矣,其士卒眾庶皆多壯矣!因相暴以相殺。脆弱者拜請以避死,其卒遞而相食,不辨其義,冀幸以得活今此相為謀,豈不遠災!’”
“呂不韋當年久居趙國,對戰國風土人情了解頗多,卻是對趙國將帥貴人與士卒眾庶做出如此評判,油然可知此三地之短視。”
“在此三地想同心謀事,根本就是異想天開。”
“不過秦趙同源,兩者很容易做出比較,因而我也就不多言。”
“但我對趙地其實並無偏見。”
“就我而言。”
“唯有如此社會土壤,才有如此政治土壤。”
“唯有如此政治土壤,才有如此亂政頻仍。”
“而也就是在這般亂政頻仍的地界賞,卻是出現了兩位經世之才。”
“其一是慎到。”
“其二是荀子。”
“慎到.”扶蘇心神一緊,他之前選的便是慎到之法。
嵇恒腳步輕移,沉聲道:“我提到這兩位,實是驚訝於兩人之驚人論斷。”
“慎到提出了忠臣害國論。”
“而荀子首創人性本惡論。”
“或許唯有趙地這塊社會土壤,才會孕養出這般獨到之思想。”
“空前絕後!!!”
見嵇恒給出這麼高的評價,扶蘇也微微一驚。
嵇恒過往一向雲淡風輕,很少對其他人做出太高稱讚,就算是有,也頂多是簡單誇讚,這次卻說出‘空前絕後’四字,其實完全出乎了扶蘇的想象,也讓扶蘇不禁更加好奇。
嵇恒何以對這兩位先賢評價這般高?
嵇恒自言自語道:“慎道者,趙國邯鄲人也。”
“其在《知忠》篇雲:亂世之中,亡國之臣,非獨無忠臣也!治國之中,顯君之臣,非獨能儘忠也!治國之人,忠不偏於其君。亂世之人,道不偏於其臣。然而治亂之世,同世有忠道之人,臣之欲忠者不絕世。比乾子胥之忠,毀瘁君主於閣墨之中,遂染弱減名而死。”
“由是觀之,忠未足以救亂世,而適足以重非.忠不得過職,而職不得過官。”
“桀有忠臣而罪盈天下.將治亂,在於賢使任職,而不在於忠也。”
“故,智盈天下,澤及其國;忠盈天下,害及其國!”
“荀況,荀子也。”
“其《性惡》篇雲: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今人之性,生而好利焉。順是,故爭奪生而辭讓亡焉!生而有疾惡焉,順是,故殘賊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聲色焉。順是,故淫亂生而禮義文理亡焉!”
“縱人之性,順人之情,必出於爭奪,合於犯分亂理,而歸於暴。”
“兩人出自趙地,深受趙人不崇尚忠君、尚亂一麵,因而才能在這般亂政之風下,論證出法治產生的必要性。”
“其意義自不待言。”
“這些言論深刻冰冷,卻又振聾發聵。”
“讓人歎服。”
聽到嵇恒的話,扶蘇隻得苦笑。
趙地豪俠眾多,不尚善而尚惡,但也僅限於趙地,秦擁天下,豈能一概而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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