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當秦吏有什麼不好?!33)
上雒,商山。
這裡是東園公唐秉、夏黃公崔廣、綺裡季吳實、甪u)裡先生周術四人的隱居之地,四人本為秦朝博士,隻是後麵不滿秦廷的焚書坑殺,便逃離了鹹陽,如今隱居於商山。
被尊稱為商山四皓。
扶蘇頒布的求賢令,而今也傳至他們手中。
他們對秦廷早就失望至極,也基本絕了為秦效力之心,隻是過去跟扶蘇有一定交情,聽聞扶蘇頒布了求賢令,便想求來一觀,以期看下扶蘇是否已悔改。
等他們看完這份求賢令,對扶蘇卻是大失所望。
本以為扶蘇已悔改,重回仁義之道,結果扶蘇不僅沒走回王道之路,反而更加偏離了,甚至是徹底走向了邪門歪道。
唐秉冷聲道:“扶蘇已泯為眾人也。”
“過去的扶蘇何等仁義?擁有何等的王道聖賢之心?而今卻已然不複存在,變得麻木不仁,甚至是殘暴冷血,完全沒有了半點王道意誌。”
吳廣低埋著頭,並沒有爭辯什麼,隻是暗暗握拳,不斷給自己打氣,一定要出人頭地,絕不要再任人宰割了,他絕不甘心隻當一個佃農。
“枉我們之前還對扶蘇抱有一定幻想,而今也該徹底清醒過來了,扶蘇終究跟我們不是一路人,他從來都不喜王道,隻是利用我等,為自己爭權奪利罷了,我們一時頭昏,為扶蘇蒙蔽了心神,好在當初焚書令下,我們便看清了秦廷之虎狼本色,早早脫離了虎口,不然恐危矣。”
隻是看了幾眼,又略顯不甘,將竹簡放在掌間敲打著,遲遲下不了決定。
吳廣咬牙道:“值得。”
而是為吳廣這般,身份低微的人。
若是錯過這一次,恐再也沒下次了。
沉思良久。
他手掌壓著這份竹簡,搖頭道:“不看門第,不看出身,甚至奴隸、隸臣、亡人都能前去,這簡直是荒唐,把士人當成了什麼?真以為會識字的便是士人?”
袁生摸著下巴,笑著道:“這或許未必不能。”
而吳廣跟掌工的對話,其他佃農自是聽到了。
“可有字?”袁生問道。
吳廣在來時還打聽到,現任的袁氏家長袁生,之前已經想賣掉田地,外逃出去了,隻是後麵聽聞縣官被抓,這才繼續留了下來。
吳廣是沒有什麼可失去的,所以無所顧忌,甚至將成為秦吏,當成了自己人生的一個新起點,但他不一樣,他家境足夠溫飽,甚至能供得起讀書,自然追求的更多。
而且條件其實算是很高了。
吳廣硬著頭皮站了出來,拱手道:“我過去的確上個幾天學,也就識的幾個字,不過後麵家裡田宅被那些遭瘟的官吏給搶了,也就沒有再上了。”
因為真的跟這位掌工說的一樣。
看完之後,不禁大喜。
崔廣將謄抄的求賢令放下,也是失望的搖搖頭,嗤笑道:“這恐才是扶蘇之本性,本就出身虎狼之家,豈會因我等之教誨就輕易扭轉?之前表露出的仁善,恐都是假仁假義,枉費我等之前如此信任,甚至是傾囊相授,結果卻是培養了一位虎狼。”
一念至此。
就在這時。
並不一定真要出仕,隻是去鹹陽走一走。
他有什麼好擔心的?
甚至到那時,他還能主動去投。
“當了秦吏,那便有了官身,哪怕隻是個小吏,也不會再任人欺負。”
“可悲可歎。”
而他們這些有不俗才能的人,若是能在局勢不明的時候,堅定的站在秦廷一邊,雖然風險極大,但日後得到的回報同樣也會更大,而這本質上就是一種隱藏的挑選。
袁生直直的盯著吳廣,卻是半天沒有說話。
divcass=”ntentadv”吳廣家道中落。
隻是這求賢令下,卻有更大的晉升空間。
“能當秦吏,為何不當?!”
“哪怕不成,也要試試。”
“總不能也世世代代為佃農吧?”
袁生沉默。
竹簡翻開。
他甚至想恢複祖上榮光。
“為吏,為吏”
若是能夠。
他突聽到四周的佃農在私聲竊語。
他再度掃向手中的竹簡,心中已然浮現一個想法。
甚至。
他心中同樣是五味雜陳。
吳廣鼓足勇氣,把心中想法說出。
吳廣自知道這點。
正如吳廣所說,這種機會,今後恐都不會有了,哪怕後麵再仕秦,也終究是差了一步,這一步慢,想要追趕上去,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一個黝黑皮膚,竹竿身材的農夫開玩笑道:“吳廣,我記得你好像是有字的,那就是祖上也是出過人才的,剛才來的時候,聽到外麵有人傳,朝廷頒布了求賢令,你或許可以去試試。”
隻是後麵隨著縣官出事,陽夏縣對於他們的欺壓變弱不少,他也隨之打消了這個念頭。
見狀。
吳實也滿眼冷漠。
袁生還是忍不住提醒道:“但你可知秦廷或許隻是外強中乾,若是有朝一日天下大亂,你這秦吏又當何去何從?”
那瘦竹竿搶聲道:“這個,吳廣,他就認得幾個,家中以前還是富農,不過現在跟我們差不多了。”
聞言。
“你想去試試?”袁生似笑非笑的試探著。
最早為陳國大夫,後麵更是擔任過陳國司徒。
而經過上一次的事,他對秦廷漸漸有了改觀,雖並未改觀多少,但的確是有了些改觀,而且他對於所謂的出仕沒那麼多想法,更談不上為了實現什麼抱負理想,僅僅是為了混口飯吃,不至於日後再被人欺負到頭上,有一身官皮,終究比當個佃農要好。
吳廣苦笑一聲,擺手道:“哪敢有這個想法,我還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大字識不得一籮筐,哪敢做這種美夢。”
“我沒掌工你考慮的遠,也實在想不得那麼多,現在我隻有一個念頭,便是讓自己一家老小,能在接下來的日子活下去,活命才是最主要的。”
他們袁氏又何嘗不是?
眼下人丁不興,甚至都有外逃的打算了,而一旦外逃,那可就無半點家業了,而這便是他猶豫的原因,若是出仕,袁生自信能謀的一官半職,但即便沒有這求賢令,以他在陽夏縣的名聲,也足以讓他謀個差事了。
吳廣沉默。
若是過去,他的回答,一定是不值。
“這些彆想了。”
吳廣遲疑了一下,重重的點了點頭,咬牙道:“掌工前麵也聽到了,我家裡情況並不好,若是沒有彆的機會,基本就是一輩子當個佃農了,但我祖上至少也算有過榮光,自不甘心一輩子當佃農,我當一輩子佃農無所謂,但子孫呢?”
隻是去當個小吏,他其實並不情願。
陽夏縣那個縣官的確被處理了。
陽夏。
吳廣徹底愣住了。
袁生最終還是決定去看看。
“哈哈。”
他都快活不下去了,那能想得這麼多?
而這就夠了!
至於後麵天下會不會亂,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區彆,大不了換身官服,這有何影響?
良久。
袁生淡淡道:“這次朝廷頒布的求賢令,跟過去的求賢令不同,求的不是‘官’,而是‘吏’,而且不問出身,不問門第,彆說是佃農,就算是隸臣、亡人,若是為扶蘇殿下看重,都能出仕,隻不過亡人、隸臣要多經曆幾年‘試為吏’的考核,算是另類的戴罪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