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雲洲,東禺山。
蓬萊彆院。
但見山中雲濤如海,霞光燁燁,竹林鬆柏處亭台樓閣此起彼伏,奇峰峻嶺間行廊雲台錯落相連。
當真是落霞流彩,物寶天華。
伴隨著一股滾滾煙火湧入山中,辟火犀牛王顯出身形,趕赴江生所在的中山雲殿。
中山高聳,雲琅流霞,有天星橫空,下列重雲仙殿。
“老爺,俺回來了。”
辟火犀牛王匆匆站定身子,看起來有些焦急。
“莫要急躁,切記,凡事戒驕戒躁,事成便可有之七八。”
聽到江生那清冷的聲音,辟火犀牛王不知不覺心中的驕躁就消了大半。
三丈高下的魁梧身軀定在那裡,有些好奇的看向江生。
穿著素白衣袍的江生跪坐桌案之前,拿著一支符筆正在描繪符籙。
桌案兩側,青銅仙鶴的尖喙銜著銀絲掐製的香爐,嫋嫋青煙從香爐之中悠然躍出,在殿中縈繞。
山水屏風後,有淡雅絲竹之聲悠揚傳來,宛如山澗潺潺,竹葉瀟瀟,讓人不由得寧神靜心。
琴棋書畫是高雅之事,製符也是高雅之事。
若要製符,首先要平心靜氣,維持心境淡然,同時行筆需穩,要不輕不重,不可有分毫的中斷,便是每一次勾勒,每一處靈力關節點,亦不能有分毫的差池,同時繪製不同的符籙需要不同的環境,法力運轉,靈機注入也各有不同,如此方才能繪製出一張上品的符籙。
眼見江生正在製符,辟火犀牛王也不急躁了,他已經做好準備等江生製完符再說事情。
江生手中毫筆在符紙之上不斷勾勒,但見走筆遊龍,一道道玄妙靈機便躍於符紙之上組成一個篆文。
江生一邊製符,一邊開口:“山河三宗一氣同枝,雖說都是純陽聖地,但各有其所長。”
“除卻神通術法這些,天河道宗的煉器一道和陣法一道有著其獨特之處。”
“青華道宗的堪輿天機、禦獸喚靈非同一般。”
“而我蓬萊一脈,則是善製符,善煉丹,在山河界中,算得上第一。”
蓬萊道宗善養氣,善劍道,亦善煉丹,善製符。
江生這位蓬萊靈字輩的真傳,自然也擅長煉丹和製符。
尤其是製符。
江生雖然製符的次數不多,但隻要煉製出來,必然是上佳之品。
辟火犀牛王那三丈的壯碩身軀儘量收縮著,坐在江生身邊眼巴巴看著江生的動作。
江生繼續講解著製符一道的精要:
“製符一道,要注意的很多。”
“一則筆畫不能斷,斷則失其神。”
“二則法力不能亂,亂則失其靈。”
“三則需平心靜氣,以意生其法。”
“所謂修行百藝,丹陣符器,琴棋書畫,皆是修身養性之術,每一技皆可入道。”
江生說著,又拿來一張青符,手中走筆遊龍,道道法力隨之注入符籙之上,彙聚成一枚新的篆文。
製符講究一氣嗬成,江生此番製符也是如此,從始至終,江生氣機平穩,法力注入不增不減,眨眼間各處節點注靈完畢,符籙成型,放出道道淡青毫光。
畫完符籙,江生拿起來彈了彈,感知著其上那充盈的靈機和隱藏的法力,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一張天一生水符,就算是成了。”
說罷,江生把這張天一生水符和方才那一張雷火符放在一塊,辟火犀牛王望過去,那桌案之上顯然已經堆疊了厚厚的一疊符籙。
這些時日江生顯然沒有閒著,一直在製符。
“些許練手之作,上不得什麼台麵,你拿去,給下麵人分了吧。”
“謝老爺。”
辟火犀牛王喜不自禁的把那一遝符籙收好,這些可都是寶貝。
江生擺了擺手,沒把自己繪製的這些符籙放在眼裡。
這些符籙不過是江生在真正製符之前的一次熱手,沒有什麼特彆高階的符籙,但這些符籙在金丹元嬰境依舊是不可多得的上乘佳品。
而一次性繪製如此多的符籙,全是為了江生接下來要繪製的幾道煉虛之符。
山海界一行,江生經曆了多番鬥戰,下過幽冥,進過光陰,連那淵墟,混沌虛洞都去過,不可謂收獲不豐厚。
尤其是在混沌虛洞之中被那七妙墨蓮提前引發了三災劫數,那接連降下的三災給江生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贔風、劫雷、陰火,這不僅僅是對神魂、肉身、道行的劫數,更是對上三境仙神那精氣神三寶的一次全麵升華。
若無這全麵升華,又怎麼能聚得頭頂三?
從山海界歸來後,江生一直沒有足夠的時間靜下心來把自己的體會感悟整理容納進自己的功法之中。
到了這天元界後,倒是讓江生多了一段清淨時光,可以靜下心來,去實踐自己對大道的理解。
“我繼續製符,你且把這段時日在外聽到的事都說一遍。”
江生說著,手中符筆微微一震,似有一道道淡青墨痕縈繞其上。
隨即,江生拿出一張獨特的印有青蓮痕跡的符紙,隨後運轉法力,灌注靈機,著筆,點墨。
三劫贔風符,便是江生所繪製符籙之名。
是江生修行三災劫滅之法,又親自經曆了三次贔風灌體之後參悟出的符籙。
贔風灌體,神魂破碎,骨肉消融,那種感覺給江生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眼下在這天元界的,個個都是名動一方的洞玄道果的天驕,不是已經渡過三災證的三聚頂,就是已經渡過兩災,距離第三災也隻差一步。
麵對這些高手,不多做些準備怎麼能成?
這張三劫贔風符說來隻有一個作用,就是以江生封印在符籙之中的那一絲三災贔風之意,重新勾引出贔風之劫來。
煉虛境的仙真們,為了渡過三災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各個想儘了辦法,用儘了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