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剛才打了個大噴嚏,原來是這胖妞在咒他呢。
“楊波已經成過親了,你願意給人做妾,爹還丟不起那人呢,爹不能答應。”
董佛手苦口婆心地勸著董清揚,董清揚一聲不吭,楊波想著自己在一旁偷聽,也挺low的,正準備下線,卻聽董清揚問道:‘楊若菲怎麼在你的車裡?’
‘她晚上在竹園歇息,順路。’
‘為什麼楊若菲能在竹園歇息,你卻把我扔在如意來客棧,跟一幫窮酸棋手擠在一起,而且是男棋手,楊波,你的良心痛還是不痛?’
‘清揚,你這是什麼話?’
董清揚這是要賴上他了,楊波頓時急眼了。
‘不管什麼話,我今晚也要住竹園,我跟我爹下完這盤棋,就去竹園,你瞧著辦吧。’
‘不可理喻..’
楊波無心跟董清揚糾纏,這時候,卻瞥見駱天翼走近了大廳,身後跟著如喪考妣的周延儒。
有了駱天翼和他在‘明廳’裡的一番談話,楊波斷定,他倆絕不是來下棋的。
楊波立刻交待董清揚不要斷線,心念一轉,視線跟隨駱天翼和周延儒二人,視野裡也出現了兩人放大了的形象。
駱天翼選了個僻靜的角落,招呼道:“周大人,請。”
“天翼兄,在下已是階下之囚,彆再叫我周大人。”
周延儒坐下,慘然一笑,說道:“說來,我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彆人。”
“周大人,還請講明緣由。”駱天翼堅持以周大人相稱。
“皇上臨彆之時,交給我一封信,信乃皇上親筆書寫,是寫給楊一鵬的,大意是讓他把官印交給我暫管,然後楊一鵬進京麵聖,可是那信卻在客房裡不翼而飛,我懷疑是張鈇偷了去,因為除了鴻福,隻有張鈇進過我的房間,我一時鬼迷心竅,便對張大人動了殺機,事已至此,悔之晚矣....”
這人真是蛇蠍心腸,就為一封信,竟對同行的副使痛下殺手,心胸如此狹窄,如何當得了大事?
駱天翼瞅著周延儒,在心裡狠狠地鄙視了他一番。
“周大人,悔恨當然於事無補。”
駱天翼終是落下一子,又道:“不過,此事並非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
周延儒苦笑著連連搖頭,他看不到一丁點兒翻轉的可能。
“周大人,您是狀元出身,想一想,鴻福在楊一鵬手裡,為什麼楊一鵬並沒有在淮安對你發難?楊波也已獲悉,卻沒有對外張揚,又是為何?”
楊波聽駱天翼提到他,嘴角牽了牽,豎起耳朵接著聽。
“你是說?”周延儒抬眼看著駱天翼,眼底閃過一絲光亮。
楊一鵬有人證在手,本該在淮安就將他周延儒拿下,卻舍近求遠,大老遠派了自家閨女來,隻為告知他一聲?
現在看來,這很不尋常,楊一鵬這麼做,為的是什麼?
楊一鵬在等待,等的是周延儒得知事情敗露之後的舉動。
無非是兩條路,其一便是主動認罪,周延儒固然可能人頭落地,但楊一鵬自己也撈不到任何好處,皇上對楊一鵬的成見不會有稍許改變,甚至可能更甚。
其二,周延儒不認罪,但證據在楊一鵬手上...
想到這一層,周延儒豁然開朗,楊一鵬怕是正等著他上門求饒了吧。
倘若兩人達成一致,楊一鵬不揭蓋子,周延儒的性命可以保全,前提是周延儒回京複命時,必須說服皇上,不動或者暫時不動楊一鵬和楊波,則所有人都能相安無事。
“嘶...這可能嗎?”
“沒有什麼不可能。”
駱天翼俯身過來,小聲道:“連張廷登大人都說,楊波現在已無人可製,沈家堡是個什麼樣,相信周大人已有所耳聞,皇上動手太遲了。”
“可這是欺君之罪啊。”
“天下誰人不欺君?閹黨不欺君麼?東林不欺君麼?周大人您不欺君麼?”
駱天翼藏看了一眼周延儒,鄙夷的眼神,又道:“在下知道,皇上對周大人寵信有加,這是你的本錢,放著本錢不用,豈非不智?”
皇上十分看重周延儒,周延儒自然有體會,因為崇禎已經多次當麵提出讓他儘快入閣,此次讓他到淮安來,取楊一鵬而代之,便是讓他混資曆,也好早日入閣。
可這一切,跟駱天翼有何相關,他為何要出手相助?
周延儒看著駱天翼,臉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駱天翼心中了然,笑道:“周大人是讀書人,且是狀元,求的是仕途,為的是那位極人臣的首輔大位,在下隻為老皇親賣命,老皇親求的是財,我們也能跟著喝口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