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是在故意激怒自己?為了什麼?蘇若水若得手,小丫頭定會恨透了他。可蘇若水沒有得手,還因此被他打傷。
小丫頭會愧疚,因為他們一起喝了許多酒,她還在他的酒杯裡下了藥,所以小丫頭拖住自己不讓自己殺他。他的目的隻是想要小丫頭的愧疚,還有離間他和言禪衣的關係。
未有塵將腦中的思緒理清楚,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冷笑。蘇若水若是以為這樣就能離間他對言禪衣的感情,那他還真是有些高估了自己。
若是以前,他可能真的會在意。隻是在知道蘇若水對著自家的禪禪小丫頭三生三世的求而不得之後,他便不那麼在意了。
三生三世他都沒能得到過,說不定三生三世裡贏得禪禪的人都是自己。所以,有必要和一個就快要死了的手下敗將計較嘛?反正蘇若水,就快要死了。
蘇若水被抬上了船,然後除了沈善睞,其他人都跟著蘇若水住去了安寧侯府。
言幽鴻被沈善睞一盆水潑醒,才知道自己的妹妹出了事。他心急如焚想直接回言王府搬救兵,但在他要動身前,風華說妹妹已經被魏太子救走了。
他稍稍鬆了口氣,但又開始煩惱起妹妹和魏太子孤男寡女的,萬一妹妹再出事,他應該會被他的女兒控父母扒掉一層皮去。
蘇若水對自己下手時是真的沒留什麼情麵,回到自己的安寧侯府,他便真的因著自己拍自己的那一掌,而暈厥了過去。
恍惚中他又回到了那個夢裡,這一次的夢特彆的清晰,清晰到他能看清那個追著他叫水哥哥的小女孩,長著一張和言禪衣一模一樣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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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哥哥,我爹說你要在我家住上一段時日呢,我帶你去吃王嬤嬤做的桃花糕可好?”一張滿是期待的小肉包子臉,正對著蘇若水在撒嬌。
半大少年蹙著眉,嫌棄的甩開了拽著自己袖子的胖乎乎小手,但又有些猶豫的對著小丫頭問道,“禪兒,你有沒有覺得你爹和我爹最近好像很神秘的樣子?”
“神秘?”小丫頭疑惑的望著眼前高她快兩個頭的好看的水哥哥,顯然並不明白神秘是個什麼意思。
蘇若水覺得自己怎麼會問一個四歲的女娃呢?她能懂什麼?
“蘇公子,大小姐,快跟奴婢走。”王嬤嬤快步的跑了過來,手中還擰著一個沉重的包袱。
她滿臉的驚慌失措,眼角還有著些許淚痕,全然不似往日的處變不驚。
“王嬤嬤,發生了什麼事?”蘇若水莫名的有了不詳的預感,卻掙不開老嬤嬤拖著他的如鐵鉗般有力的手。
“彆問了,走!”王嬤嬤沒有停下腳步,隻繼續拉著二人快速的奔跑著,一路從後院跑到了後門。王嬤嬤跑的飛快,像是身後有什麼恐怖的事情在追趕她一般。
蘇若水能聽到從前院傳出的喧鬨聲,他心中的預感更甚。
雖然他才十一歲,但他一直都知道,他的父親被卷進皇家的奪嫡之爭。太子過於年幼,且太子的外祖權傾朝野,若是太子即位,隻怕這天下都要改了姓。
所以他的父親隻能鋌而走險,選擇了輔佐三皇子,三皇子雖不是什麼棟梁之才,但為人還算上進,且沒有什麼顯赫的外戚會來乾政。
而在他進入言府後不久,便聽到了宮中的喪鐘敲響,敲了九下,這意味著當朝天子已經駕崩。
今日他的父親和言伯父都不在府中,定是去了宮中。王嬤嬤這般著急的要送他和禪衣離開,蘇若水心中已經明白了一切。
蘇若水的父親和言禪衣的父親,是一對摯友。兩人成為摯友的機緣,卻是因為兩人都是朝中唯二的鰥夫。
兩人都身居高位,願意成為他們二人續弦的人不在少數,可兩人卻為了心中所愛留下的孩子,而甘之如飴的做著鰥夫。
成為摯友後,更是為自家的孩子訂下了親事,隻等言禪衣及笄,一對摯友便能做親家了。卻沒想到在這一日,兩個懵懂的小孩,同時失去了父親,失去了倚靠。
兩個孤苦伶仃孩子,就這樣靠著王嬤嬤帶出來的包袱,晃晃悠悠的長大了。
蘇若水恨極了皇權,因為那個位置,他失去了所有,蘇府除了他,七十三口全被誅殺,他做不到不去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