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臨出宮時,陛下特意囑咐,讓老夫專門跑一趟成國公府,還說這件事情,要成國公府一起出力,才好辦成。”
“陛下既然如此說了,想必定然是有可以解決的辦法,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你父親在世的時候,曾留下過什麼後手?”
朱儀想了半天,歎了口氣道。
“父親留下的人脈,小侄這些日子都跑了個遍,倒是有幾個願意全力相助的世伯,甚至有願意隨小侄一起,抱著丹書鐵券去哭宮門的。”
說著,朱儀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
“可是,此事風險太大,成國公府雖落魄,但是小侄總不會為了自家之事,連累他們。”
“除此之外,小侄卻是想不出什麼法子,能夠改變現在的局麵。”
這下李賢也感到一陣棘手。
他原本以為,天子特意讓他來找朱儀,是因為朱儀自己有什麼還沒拿出來的底牌。
但是誰想到,朱儀也是一籌莫展。
連哭宮門這種想法都冒出來了,可見是真的什麼法子都想過了。
朱儀能夠想到的,他自然也能夠想到。
現在能行得通的法子,無非就是靠他們燕王府舊臣一脈,再加上他們靖難一脈的勳戚。
兩方合力,在朝堂上發聲,或許在天子的幫忙下,能夠通過此事。
但是這是有風險的!
首先,文臣那邊不會坐以待斃,這些日子,雖然勳戚的勢頭有所上升,但是總歸還是因為土木一役,在朝堂上失去了很多話語權,硬拚的話,隻怕輸多贏少。
其次,英國公府那邊,現在揣著自己的小心思,隻怕不會願意幫忙。
而且,要僅是不幫忙就算了,怕的就是他們在背後拆台,要是這樣,那才真的是雞飛蛋打,反叫文臣們看了笑話。
勳戚之間的交情,說堅固也堅固,但是說淡薄也淡薄。
這麼多年下來,誰家跟誰家都能牽扯上點七拐八繞的關係。
先前上本要求襲封,朱儀已經消耗了一番他父親留下的人情關係,要是這次再不能成,隻怕燕王府一係的勳戚,真的就要改換門庭了。
所以他們這次,要麼不出手,呸,不能不出手,不僅要出手,而且出手就要保證能成!
兩個人正在一籌莫展之時,後堂出來了幾個侍女,上前道。
“老爺,夫人將宴席已經備好,可以入宴了。”
於是朱儀暫時將煩惱丟到腦後,帶著一絲笑容道。
“世伯難得大駕光臨,內子已將宴席備好,請世伯入席。”
不管怎麼樣,禮節還是要的。
人家堂堂一個炙手可熱的國公,一出宮就跑來為他們成國公府的事情忙活,朱儀總不可能連頓宴席都不布置。
李賢點了點頭,剛要起身,忽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口道。
“賢侄,老夫沒記錯的話,你的婚事,是你父親求了張太皇太後,親自點過頭的。”
“當時,迎親的場麵大的很,老夫在成國公府坐了半天,愣是沒見你父親停下腳步。”
朱儀愣了愣,沒想到李賢忽然會提起這件事情。
畢竟,這都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
雖不知其意,他還是拱了拱手,道。
“不錯,晚輩和內子的婚事,雖未被正式賜婚,但的確是得了先太皇太後允準,家父前些年,沒少為此事奔波。”
說著,朱儀臉上閃過一絲黯然,道。
“隻可惜如今他老人家戰死沙場,晚輩身為人子,連祭葬之禮都不能……”
話沒說完,他就被李賢給打斷了。
“感慨的話一會再說,老夫年紀大了,記不大清楚……”
李賢的眼睛亮晶晶的,盯著朱儀問道。
“但是似乎有印象,你嶽家可是?”
見李賢這副樣子,朱儀心中一動,卻沒有多想,張口回答道。
“正是胡潔庵公!”
說罷,朱儀似乎也反應了過來,問道。
“世伯的意思是,此事嶽父能幫得上忙?”
李賢反問道:“若非如此,又從何處破局?”
雖然還不確定,但是李賢心中已經大半能夠確定,成國公府的這樁事情,隻怕就要落在這個潔庵公身上了。
當然,潔庵公是私下的叫法。
在朝堂上,這位通常被尊稱為大宗伯。
這位朱儀的嶽丈不是彆人,正是七卿之一的禮部尚書,胡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