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往後的衛尉,和過去的衛將軍一樣,是都城長安一帶所有城防、拱衛、禁中宿衛工作的最高責任人。
凡是和長安一帶的軍事相關的,如南北兩軍、禁中郎官,以及長安一帶的拱衛力量,都將自此受衛尉統轄。
這又給劉舍出了一個難題。
——衛將軍之所以被棄用,就是因為沒有針對衛將軍的有效製衡手段;
常言道:絕對的權力,必定會孕育絕對的腐敗。
無論過去的衛將軍,還是未來的衛尉,在長安一帶的軍事範疇內,權力都太過於‘絕對’了。
所以,劉舍要給未來的衛尉,找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
嗯,給一個秩中二千石,與大將軍平起平坐,理論上矮大司馬一頭,實則卻叼都不叼大司馬的軍職,找一個可以互相製衡的對手……
還~有。
仍舊沒完。
說到禁中宿衛,以及長安城附近的拱衛力量,就不得不提劉榮此番,也想順帶動的第無數個點。
——南北兩軍改變為野戰軍,以及羽林虎賁二衛改編為禁軍的問題。
呼~
怎麼說呢;
如果非要用文字,來形容劉舍此刻的情緒狀態,那必定是:&%*¥#@~
早就亂成一鍋粥了……
偏偏這些事兒,劉舍不去琢磨還不行。
琢磨的多了,人都變得神神叨叨的,有一茬沒一茬的思維亂跳。
好在經過這段時間,在丞相府的‘見習’生涯,竇嬰的精神狀態,也同樣沒好到哪裡去。
劉舍好似顛公般的嘮叨,居然還真就能和竇嬰料到一塊兒!
“繡衣衛的事兒,魏其侯可曾聽聞?”
劉舍頭也不抬,隨口一問;
“唔,聽說了。”
“不愧是太宗皇帝。”
“藏的真夠深的。”
…
“倒也不算奇怪。”
“想那周仁,宗周皇室之後,為太宗皇帝複了家、複了爵,存亡續斷,續了香火血食。”
“如此大恩,說句不恭敬的話——便是當朝老太後,怕是都沒有周仁那般,值得太宗皇帝、孝景皇帝信任。”
“畢竟這恩德,實在是太大。”
“大到周仁這一脈世世代代,都未必償還的清……”
竇嬰話落,屋內一陣默然。
又過了好一會兒,劉舍的思維再一跳。
“主爵都尉,陛下當時心有所屬。”
“卻是不知那大農、執金吾,陛下欲以何人充任。”
“還有禦史中丞,即為三公,便也不可再以舊人留用。”
“——韓安國?”
“亦或者……”
仍舊是頭都不抬的隨口一語,竇嬰也同樣專心工作著,抬手端起茶碗抿下一口。
“當是韓安國吧。”
“往日,禦史中丞不過千石的秩,驟然撿拔至中二千石,終歸是不妥。”
“——千石之吏,當先遷比二千石,再為二千石、真二千石,而後才是中二千石。”
“直拔四級,不是陛下能做出來的事。”
“大抵是讓原內史韓安國,進補為禦史中丞,位列三公,再讓老禦史中臣從旁輔佐……”
話題結束,再一陣沉默。
這一回,二人倒是認真工作了許久。
最終,仍舊是精神狀態堪憂的劉舍,許是實在疲憊的不行、扛不住了,率先放下了手中毛筆,雙目無神的抬頭望向竇嬰。
“南皮侯近來,倒是沒什麼消息了?”
“說是那程不識為朔方郡太守,郅都做了雁門守;”
“餘下的五原郡、北地郡、上郡,可都……”
“唔,還有雲中郡。”
“打自魏尚亡故,雲中,可一直都是陛下的心病啊……”
如果說,先前都是劉舍有意無意的開口閒聊,那這一問,劉舍則明顯是在探竇嬰的口風了。
果不其然——幾乎是劉舍話音剛落,竇嬰也從專注的工作狀態中回過神,深吸一口氣,旋即暗含深意的對劉舍古怪一笑。
許久,方搖頭苦笑道:“南皮侯當年一錯,便已是失了陛下信重。”
“——相較於太宗、孝景二代先帝,陛下雖算不上絕情,卻也絕非顧念舊情之人。”
“尤其是用人之道,想來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說著,竇嬰還不忘嗬笑著抬起手,分彆在劉舍和自己身上各自一掃。
“好比眼下,陛下使我二人主此間事,便幾不曾過問。”
“這,便是用人不疑。”
“及南皮侯,當年之失,終歸是寒了陛下的心。”
“這,則為疑人不用……”
“——南皮侯,已為陛下之‘疑人’矣~”
“我二人,與其關心南皮侯之前程,倒不如抓點緊。”
“此番改製之事,陛下可是定了期限的……”
見問不出什麼,劉舍卻也沒多糾纏。
就勢順坡下驢,笑著重新提起筆,重新投入到了繁雜的工作當中。
隻嘴上,仍不忘最後再嘀咕一句:“餘這一把年紀啊……”
“陛下,也不知憐惜些……”
“——嗨~”
“——年關將近嘛;”
“——朝堂內外有司屬衙,都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