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去,來人皆是去了一大半,林鶴在外人虛偽的稱讚之中扶著自己的母親回了房間。
是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們看不到這個家庭的裂痕,他們不會去想,他們能想到的就隻是那個男人在外人前的描述,描述著這個家庭是如何的幸福,如何的美滿。
“哈哈哈,林言兄,你這麼款待我們,可真是讓我們受寵若驚啊。”聲音從屋外傳來。
房間內,林鶴扶著自己的母親讓她坐在了床榻之上,好像是有些疲倦,林鶴看著自己母親臉上微皺的眉頭有些心疼。
林鶴站在門外聽著不遠處傳來的嘈雜聲音,林鶴開始煩躁,轉頭看向自己的母親卻是表情依舊,依舊那麼空洞蒼白,像一朵沒有生氣的百合花。
“諸位,今日我們不醉不歸!”待距離更近時,那令人厭惡的聲音更是清晰。
“你怎麼還在這?”林言看著林鶴本是想皺眉嗬斥卻突然身邊的外人,繼而轉為一張慈善的臉對著他和善地道“回去吧,早些休息。”
幼小的林鶴看著這一幕,四個不認識的男人還有自己所謂的父親,他們捧著酒杯,拎著酒壺,一個個臉上都是醉意。
慢慢的,慢慢的,林鶴周邊好像黑了下來,漸漸地開始看不真切,他努力的向前看去,看到的卻是五個身披著人皮的怪物,通紅的雙眼,猙獰的表情,肆意地咆哮著。
啪的一聲,一壺酒壺掉落在了地上,把林鶴拉回了現實,他空洞的聲音向這些所謂的叔叔伯伯問了好,然後獲得了讚揚。
轉身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然後退了出去,然而最後那一刻,那朵沒有生氣的百合花好似抬起了頭,她與林鶴對視了一眼。
然後,房門緊閉,裡麵繼續傳來劃拳喝酒聲。
林鶴站在門外,突然好想闖進去嗬斥他們,想告訴他們夜深了,自己的母親需要休息,可是他走不進去,站在門外的他發現前麵猶如萬丈深溝。
他,跨不出去。
鬼使神差的,他坐在了台階上,既然這個夜晚注定喧囂,至少我就在這陪著母親吧,他如此這般想著。
然而,這一夜對他而言注定不會平凡。
嘈雜的聲音透過屋門傳入屋外。
“林言兄,我可真是羨慕你啊,多麼可愛的兒子,多麼美滿的家庭。”
“誒!你還說漏了一樣!”
“什麼什麼?我還說漏了什麼?”
“自然是林言兄如花似玉的夫人啦!”
“哈哈哈,是我疏忽,是我疏忽,該罰,該罰!”
“林言兄,弟妹多年未見還是容貌依舊,還是讓人怦然心動啊!”
“你這家夥真是越來越口無遮攔,這是我們林言兄的妻子,咱們呐,適可而止。”
“諸位,真是打趣我了,女人嘛,如衣服,咱們兄弟如手足!我們之間的交情又怎麼會因為一個女人所影響!”
“哈哈哈,看到沒!果然隻有林言兄深得我意!喝酒喝酒!”
“喝喝喝!隻是這麼乾喝著沒有意思啊!”
“哦?你該不會又打什麼歪主意了吧。”
“彆打斷他說話,說,繼續說!我林言兄在這裡,他可是林家說一不二的大人物!有什麼不能說的!”
“不如,咱們也就叫上弟妹一起,幾個大男人喝酒真是太過無趣!”
“好好好!”
“這不妥吧,林言兄在這可什麼都還沒說呢!”
“你們幾個彆到時候被林言兄轟出去,哈哈哈。”
“王兄所言極是,咱們幾個男人喝酒著實無趣了些,我呀,這就叫內人過來!子亦!子亦!過來陪我們一起喝!”
許子亦,一個普普通通的名字,是她的名字,是自己母親的名字,六歲的林鶴坐在屋外的台階之上,精神飄忽,不知想著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