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隨行的火槍手卻有點發懵,他瞪大了眼睛,一個勁地問:「吊橋?吊橋在哪?」
馬洛急出了汗:「都這時候了,誰還顧得上給我們放吊橋?!」
就在這時,炮台後方傳來連續的尖銳鳴響。
每響一聲,就有一道紅色的流星被發射到半空中。
然而流星既不碎裂,也不湮滅,反而在升到最高點後,慢慢悠悠地降下,同時發出熾熱爐火似的紅光。
「星星掉下來了!」火槍手被嚇破了膽。
「慌什麼?」馬洛氣急敗壞,「是照明火箭!」
借由懸在半空中的紅色星辰發出的光芒,炮台前的堤道被勉強照亮,紗網般的煙幕已經將炮***全包裹起來,堤道下方能看到許多朦朧的人影。
與此同時,馬蹄聲已經殺至塹壕前。
一匹通體漆黑的駿馬高高躍出煙幕,馬背上的騎兵一眼就看到了堤道上的聯省軍官,以及軍官身旁麵如土色的火槍手。
他一扯韁繩,徑直朝著兩人衝來。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馬洛想動,但是身體卻不聽使喚,他定定地看著朝著自己疾馳過來的帕拉圖騎兵,腦子裡一片空白。
看到聯省軍官書生氣的麵孔,帕拉圖騎兵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咬著牙,揮出了馬刀。
身首分離的時候,馬洛驀然為自己想到了一句台詞:
「我流下了第一滴血,在無人知曉的地方。」
隨後,真正意義上的塞納斯聯盟內戰的第一個犧牲者,名為「克裡斯·馬洛」的意識,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散。
隨準尉出堡巡視的火槍手隻是眨了下眼睛,剛剛還完整的準尉,就隻剩下一具無頭的屍體,癱軟地砸進他懷裡。
這個老實的山前地佃農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他尖叫著推開準尉的屍體,連滾帶爬逃向炮台,卻一腳踏進塹壕,重重地摔在鐵蒺藜和竹簽上。
很幸運,他很快就死了。
炮台上的聯省士兵們終於反應了過來,借著照明火箭發出的光亮,開始「乒乒乓乓」向著塹壕前沿的帕拉圖騎兵射擊。
另一邊,清掃了堤道裡的哨衛的帕拉圖騎兵迅速撤走,抬著長梯的帕拉圖步兵,呐喊著衝上了堤道。
「快去求援!」負責防守江岸炮台的戴利·布蘭德上尉死死抓著傳令兵衣領,紅著眼睛,大吼著下令,「快去求援!」
……
與此同時,新城城內的指揮所,值夜班的弗利茨少校正在梳理局勢。
指揮所內一片慌亂,去詢問情況的傳令兵和前來打聽情況的傳令兵在院子裡亂跑。
不管聯省軍人自我期許有多高,今晚終究都是他們當中許多人的第一次實戰。
指揮部的許多軍官都處於一種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又不知道該做什麼的狀態。
虧得今晚是弗利茨少校值班,作為作戰預案的製定者,沒人比他對預案更熟。
「第五、第六百人隊集合完畢了嗎?」弗利茨看著桌上的地圖,眉頭緊鎖地問。
「整裝待發。」有人大聲回
答。
弗利茨沒有立刻下達支援命令,而是又問,「去其他炮台詢問情況的傳令兵回來沒有?」
片刻的沉默過後,有人小聲回答,「應該還沒有。」
弗利茨氣得拍了下桌子:「再派人去!」
「是!」一名尉官灰溜溜地跑出了作戰室。
「科尼利斯將軍還沒來嗎?」弗利茨不自覺也變得急躁,「再派人去叫醒將軍。」
「還用得叫嗎?」穿戴整齊的詹森·科尼利斯帶著幾名隨員,大步流星走進作戰室,聲若洪鐘地說,「整個諸王堡怕是都已經醒啦——」
弗利茨立刻讓出地圖桌前的位置,科尼利斯也毫不客氣地站到眾人目光的焦點上。
科尼利斯環視作戰室,笑道:「帕拉圖人可都在看我們打得怎麼樣呢!」
作戰室裡響起一片低低的笑聲,緊張的氣氛無形間緩解不少。
「"騎士堡"正在交火;兩個百人隊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動,」弗利茨簡明扼要地彙報情況,「還有兩個百人隊正在集結之中。」
「派一個百人隊過去意思一下就行了,」科尼利斯鎮定自若地下令,「讓洛德韋克中校的部隊集合待命,準備好駁船!」
作戰室的尉官們聽到本部長的話,都有點發懵。
弗利茨怔了一下,立刻回過神來:「您認為騎士堡隻是佯攻?叛軍實際要攻擊的是瑪吉特島?」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編排我的,」科尼利斯看向作戰室裡的年輕麵孔們,模仿著學員的口吻,說道:
「"步兵科的戰術課隻教四件事:在反斜麵布置預備隊、正麵打不穿就從側翼包抄、備用計劃遲早能派上用場、以及……」
科尼利斯用眼神和手勢示意尉官們接上自己的話。
在場科班出身的軍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見過本部長如此愉快、如此和顏悅色的樣子,大家都不太敢開口。
還是弗利茨試探地問:「真正的攻擊發起前,一定要在其他方向上佯攻?」
「對,」科尼利斯點了下頭,輕哼了一聲,「看來隻有你學得還不錯。」
弗利茨不知該如何接話。
「不用擔心騎士堡,蓋薩·阿多尼斯還沒蠢到拿腦袋撞我們的大炮,」科尼利斯麵帶冷笑,「他要是真這麼蠢,這仗反倒好打了。」
在場的尉官們無法反駁,也不敢反駁。
「向瑪吉特島發信號示警,」科尼利斯下令,「讓洛德韋克儘快準備好——他要是動作慢一點,我們可就隻能給蒙塔庫科利中校收屍了。還有……」
科尼利斯掃視作戰室,「今晚誰管駁船?」
「報告,我,」一名尉官怯生生地舉起手。
「那你還呆在這裡乾嘛?」科尼利斯冷冷地問。
尉官如夢初醒,跺腳立正,抬手敬禮,一溜煙跑了出去。
「跟我說說情況,」科尼利斯看向弗利茨,「我不知道的。」
弗利茨頓感壓力山大,但又莫名地很安心。
隨著詹森·科尼利斯下達一道道命令,城防指揮部這台機器也一點點開始運轉起來。
……
與此同時,在瑪吉特島上遊,約有百十名赤身***的白山郡士兵,正推著裝滿武器彈藥的筏子,儘可能不發出聲音的走入河水。
比起打得無比熱鬨的江岸炮台,瑪吉特島這個方向上格外安靜。
河岸上,伍茲拉著一名精乾的年輕男子,不厭其煩地叮囑「上岸之後,立刻派人把筏子送回來,千萬彆忘了!我們現在就這幾艘筏子,你把它們送回來
,我才能給你運援兵。」
「放心吧,」年輕男子笑著答應,他全身上下都塗得黑漆漆的,隻露出一口白牙。
這次登陸戰,伍茲原本想親自帶隊,但是蓋薩將軍嚴令不準他上島,所以他隻能強忍著不安,將此次任務托付給他人。
看著學弟還有點稚嫩的麵孔,伍茲突然有些不忍。
「保重,」伍茲緊緊攥住學弟的手。
年輕男子點了下頭,笑著向學長道彆,然後毅然決然地走向十箭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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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圖正在製作中,但是因為近期維持日常更新都很掙紮,所以地圖的進度很緩慢,暫時先用簡圖占位,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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