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道川早早起身,焚香沐浴之後,捧著鄭夫子囑托的木盒,親手將其埋在若舒母親的墳前,將鄭夫子日前所說之話,一五一十地複述了一遍,最後才說道:“嶽母大人在上,小婿已將夫子所托辦妥,鬥膽求嶽母大人原諒夫子以往所為,也替小婿帶句話給舒兒,要她慢些行,稍等我幾年,待兒女成家之後,我便去陪她。”心中說道:在夢中我總尋不到她,無奈相求,望嶽母成全。
蘭園正值夏季,坡上的菊花隻見一叢叢的綠葉,整整齊齊地排列著,與以往菊花盛放時的無序截然不同。
合歡花也還未到花季,隻有那些蘭草,不但綠葉茂盛張揚,更有粉白的花兒點綴其中,煞是好看。
秦道川獨自在裡麵徘徊良久,最後說道:“也好,隻同我一處,免得我到時牽掛。”
第二日,不顧盧三爺的刻意挽留,執意回了京城。
若舒則在他走後,冷冷望著盧三爺和葶姑姑,問道:“你們可是覺得我心狠?”
兩人沉默以對,若舒又掃了一眼蘭芷,說道:“可我若說,現在渡日比往日京中快活數倍呢?”
盧三爺說道:“我等並無他意,隻是覺得將軍實在可憐,他這病傷在心,可我看他心如死灰,言語間毫無求生之意,於心不忍罷了。”
若舒沉默了一會,偏頭看了看天,說道:“我從未聽說誰離誰不能活的,就象這天,無論經曆怎樣的悲歡離合,都一樣的天亮天黑。他的傷我聽說了,不管我走不走,他現在都好不了。”
見自己話說出口,換來的卻是三人長久的沉默,隻得說道:“我不再阻止你們與他往來便是,其他的,也請你們不要勉強於我。”
自此後,秦道川總能收到青州送來的東西,從時令的吃食到用具,偶爾會有好藥。
皇上四十華誕,秦道川依約前往。皇上單獨在禦書房見了他,秦道川待皇上詢問過自己的病情之後,說道:“皇上,臣有愧,令長公主——”話未說完,又咳了起來。
皇上擺擺手,說道:“軍報上寫得很詳細,與你無關。”
秦道川說道:“皇上如此信任臣,臣卻有負皇上重托,實在無顏再麵見皇上和貴妃,請收回臣的國公和大將軍之位。”
皇上忙說道:“道川,這是說的哪裡話,且不說這國公府是先國公爺和先世子的功績,就說這大將軍,也是你憑著血戰得來的。長公主之事,雖說傷心難免,但人各有命,事過了也就算了。”
秦道川還想說什麼,皇上卻不願再聽,秦道川隻得強行說道:“皇上,臣是再不敢忝居其位,日後,臣一定嚴加管束家人,臣懇請皇上幫幫臣,要宮中不要再單獨延請賀氏,令臣出醜。”說完,跪伏在地,咳嗽不斷。
皇上沉默了一會,說道:“朕明白了,你起來吧。”
待秦道川出去後,皇上問身邊的黃門大監,“今日,皇後又宴請了賀氏嗎?”
黃門大監回道:“是。”
皇上說道:“待今日席散,你親自去,傳我的話,就按剛才大將軍所言。”
秦道川出了禦書房,又去求見了貴妃格桑曲珍,見了她,直接跪在地上,求她原諒自己護衛長公主不力。
貴妃上前兩步,輕聲問道:“大將軍,我要你一句實話,真的是她自己走的麼?”
秦道川跪在地上,頭都沒抬,回道:“回貴妃娘娘,雖是長公主自己出走,但臣護衛不力卻是實情。”說完,咳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