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來到湖中心後徐徐漂浮,偶有出來遊湖的貴人,遇到豎有紅鷹旗幟的船隻,繞行躲避。
旗,名號也。
並不是誰都喜歡排場,豎起大旗,更多是為了提醒,若有不長眼的東西想來滋事,一杆大旗便能解決很多麻煩。
敢來和草原王愛女叫板的勳貴寥寥無幾,今日恰巧遇到一位。
黃羅傘,日月扇,儀衛立在船頭,散發出肅穆殺氣。
一襲白袍的武棠知輕搖折扇,在畫舫二樓負單手而立。
雲舒郡主喜歡女扮男裝,今日也是偏男子裝束,絲帶纏馬尾,腰間係玉佩,再無其它累贅,素淨又不失天家貴氣。
出自公主府的畫舫來勢極快,幾乎快要撞到李桃歌這艘畫舫船腰,橫向擺尾,勉強停住。
兩艘船相距不到半尺。
浪水翻湧,畫舫搖晃,名叫素兒的婢女站立不穩,失手將奶茶撒到蘿芽裙?。
素兒是李若卿的貼身丫鬟,年紀不過十五,與主子相貌身材有七八分相似,同樣是瘦瘦弱弱相貌清秀,犯錯之後,素兒急忙跪倒在地,惶恐道:“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坦蕩而不避罪,這是相府裡的規矩。
在如意郎君麵前失儀,蘿芽心中燃起怒火,攙扶素兒起身,指著不遠處的武棠知喊道:“故意撞我的船是吧,行!有本事彆跑,一會兒試試誰的船結實!”
論財力,即便是皇室也比不過草原王,更何況一名公主府的郡主,雙方畫舫體積差了三成,如果迎麵相撞,草原王畫舫會毫無懸念勝出,估計能把公主府船隻碾碎。
武棠知緩慢搖著折扇,平靜道:“李家小妹,出來踏青為何不去找我,難道嫌棄我府上的船又小又破?”
李若卿為難道:“我與蘿芽郡主早已商量好,實在不知你今日有遊湖雅興。”
武棠知神色清冷道:“咱們相識十餘年,可萬萬不能被外人壞了情誼。”
兩人從小相識,不假,可一年到頭見不到幾次,往往有詩會或者節慶,王侯公孫家的子女才會齊聚一堂,在李白垚沒上任中書令之前,李若卿從未坐過雲舒郡主的畫舫,所謂的閨中密友,其實隻是客套話。
蘿芽恨聲道:“誰是外人?!”
武棠知淡淡說道:“若卿,我家畫舫不如人家的大,也不華貴,但起碼不會翻船,這裡有煎好的春茶,帶你哥來嘗嘗?”
一而再再而三將蘿芽無視。
翻船二字,透著一股殺人誅心的意味。
“這……”
李若卿麵呈難色道:“郡主見諒,我與蘿芽一同登船,怎能半途再去你的船上吃茶,父親知曉後,定會訓斥我背信棄義,沒準兒會受到家規懲戒。”
李桃歌擠開核桃,往口中丟著果仁,饒有興致看著三女鬥法。
嘴皮子功夫,明顯淡定自若的武棠知更勝一籌,句句針鋒相對,壓的二女喘不過氣,妹妹也不含糊,搬出父親和禮法應對,找不出半點毛病,唯獨蘿芽笨嘴拙舌,聽起來嗓門最大,可人家根本不與她爭辯,其實受氣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