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她雙目一黑,眼前隻餘那紅色手印,正向她一步一步攀來。她在黑暗之中,隻得一點點挪動自己的身子,愈來愈慢。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失去視覺。
不,是那血手愈來愈快。
“姐姐我好疼啊——”
血手搭在她的眼前,將她那麵目皆覆上一層血痂。
她忽然頓住,那渾身的顫抖卻也消止。
“小湄!小湄!”
她仿佛沉入無儘幽壑之中,麵前波光粼粼,她卻愈發覺得渾渾噩噩。
是誰在叫她?
“小湄!彆睡!”
師兄?
她才不是貪睡
她隻是有些疲憊
她想張口說些什麼,卻隻吞下一團幽幽海水。
——真苦啊
原來這就是苦海麼?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
“阿湄!”
是那老匹夫的聲音?
他為何著急若是自己死了,他應當很高興才是?
“既犯殺戒,豈能容你?!”
“走吧!劍斷情斷,自此以後,你與棲梧山再無瓜葛!”
“此女嗜殺成性,難成氣候!”
“問劍山莊不要的人,江家憑什麼要?你已經沒有價值了。”
“既江又湄,可非是水?”
“十惡司?一個什麼都不會的人,有什麼資格進十惡司?”
“為師這兒有一種十步殺一人的功夫。隻是會有點冷,你想不想學?”
“世間沒有白來的便宜,你想得到什麼,就得付出什麼。不過鑒於你是頭一回,這次就讓為師替你付了吧願吾徒得償所願。”
“姑娘不在時,有一樁事拂硯他,畏罪自儘了。”
“妖女,還不束手就擒!”
“老夫今日清理門戶,以肅家風。”
“她是魔宮亂黨,還不將她拿下!”
“我看你如何護得了她!”
每個人皆像是索命惡鬼一般,衝著她怒目而視。那些已經死去的,還未死去的。此時他們眼中隻有一種情緒,那便是殺意。
“是你。”
“是你。”
“是你。”
嘈雜之中,一個聲音重複著這句話,像是在回答她方才的矢口否認。
“是你殺了他,你非但殺了他,你還又殺了他一次。”
“你真是個魔頭。”
眼前屍山火海,漫無邊際。
是她握著如雪長劍,逢人便揮劍殺之。
是她當那孩子騙她,於是將其攔腰斬斷。
是她犯下殺孽,罪無可恕。
他們說得不錯。
她是罪人。
十惡不赦。
血色在識海中氤氳開來,遮天蔽日。
“小湄!”
“小湄!!!”
她聞聲,十分費力地睜開雙眼。一雙手正搖著她的雙肩,好像這樣就能將她從那夢魘之中搖醒一般。
入目隻餘昏沉,卻有一人滿麵血汙,渾身為那冰淩寒霜儘數割裂。隻是他緊緊托著自己,像是不曾在意那傷口一般,沉沉注視著自己。
“彆”她努力翕動嘴唇,想說“彆碰”,隻是剛要做一個推拒的動作,那青年卻將自己緊攬在懷裡。隨即幾道“噗嗤”之聲響起,那是利刃劃破血肉的聲音。她蹙了蹙眉,隻覺一汩一汩的熱流淌在自己身上,卻又因為那寒毒之功,頃刻凝結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