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的,他現在正麵臨一種極其尷尬的窘境
不過,這沒有關係,他依舊相信自己能夠獲勝。
劍刃遞出,分解力場嗡嗡作響,這把致命的武器在一瞬之間便洞穿了一隻曾尖叫不休的矮胖生物,並將它的‘坐騎’——一個手持鏽劍,頭頂尖叫的獨眼怪物——一並捅穿。
一擊得手,基烏斯立刻旋轉手腕,讓更多腐臭的血肉在瞬間消融,緊接著立刻抽劍回身橫斬,將一隻試圖從天而降偷襲他的某種巨大蒼蠅斬成了兩半。
滾燙的汁液猛地灑落,燙的他的盔甲嘶嘶作響,也讓一群朝他撲來的行屍發出了更為響亮的咕噥聲。它們的表情似是痛苦,又像是喜悅,沾染到那汁液的身體部位正迅速地產生變化
下士注意到了這一點,於是立即拖著他沒有感覺的右腿向它們衝去。他反手握劍,用一記勢大力沉的拖斬將為首的四隻行屍瞬間腰斬。
他刻意地強迫自己無視了它們所穿的徹莫斯服飾,隻是一心揮劍。斷肢橫飛,頭顱落地,他已經儘他所能殺得十分迅速,但仍然比不上行屍們的補充速度。
那些已經包圍了懸浮平台的巨大藤蔓正源源不斷地將各種怪物帶往這裡
基烏斯立刻意識到他必須後撤,但這個想法才剛剛出現,另一群腐蠅便嗡嗡叫著朝他撲了過來。
它們身形巨大,幾乎比得上半架穿梭機,尾部毒針長達數米,前肢彎曲如巨大的鐮刀。然而,它們身上最為可怖的器官一定是它們那巨大的、可以伸縮的口器
遍布獠牙,滴著毒液,隻需一口就能咬掉人的頭顱。下士已經看過不止一次了,他深知這些東西有多麼難纏。
他再次揮劍橫斬,清空周身兩米,隨後對著天空嚴陣以待地舉起了手中利劍,做了一個邀請,隨後立即拖著瘸腿側身避開了第一隻蒼蠅的俯衝,以及它背上那可憎敵人的撲擊。緊接著馬上反手一拳,將那不知死活朝他撲來的東西打的頭顱歪折,右手則斜斜地朝上遞出一劍,精準又十分殘酷地故技重施,將第二隻蒼蠅瞬間腰斬。
那滾燙而粘稠的液體再次濺得他渾身都是,也令他眼前閃過一片紅色的警告——基烏斯十分不情願地意識到,如果他再這麼來一次,那麼他的動力甲很可能當場報廢。
無奈之下,下士隻得連連後退,以保證他能找到一個合適的角度來正麵迎擊。但他並不知道,有一群肥胖而矮小的生物已悄悄等待許久。
自他殺了它們中的一個開始,這群生物便將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而現在,它們意識到機會已經到來.
這群生物集體爆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從溫暖的屍體中竄出,在下士始料未及的時刻爬上了他的右腿與後背——嘎吱、嘎吱、嘎吱,它們開始大口大口地咀嚼起他的盔甲,並尖叫著扯動他,試圖讓他失去平衡。
一兩隻或許不是問題,但它們至少有十幾隻之多。下士就此倒了下去,卻仍在戰鬥,他用左手硬生生地捏死了一隻小怪物,然後握拳錘死另一隻,但這已經無濟於事。
一隻巨大的蒼蠅已經用它尾部的毒針瞄準了他,此刻正以急速俯衝直下.
在此生死關頭,下士仍然在嘗試舉劍。他接受死亡,但他決不允許自己以這種方式死去,他必須維護帝皇之子的榮譽。
隻可惜那群已將他淹沒的小怪物並不這麼想,它們咯咯地笑著,迅速爬上他的右手,五六個一起,竟然將他的右手壓得無法用力。
下士目眥欲裂地咆哮起來,但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閃光的尾針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直到某種悶如雷霆般的聲音響起。
這是什麼聲音?下士混亂的腦海中忽然閃過這個思緒。他不該在此刻分神,但他沒有辦法,因為那道突然出現的劍光已經奪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正忙著對他施虐的小怪物們也同樣如此,它們的尖叫與嘲笑突然就消失了,齊齊噤聲,如見到了天敵的野獸
下士終於回過神來。他咬牙握劍,猛地發力掙脫了束縛。
然而,還未等他把劍舉起來,那隻正朝他滑向的蒼蠅便在半途中極其突然地被一分為二,迅速落地,猶如撞上了某種看不見的利刃。緊接著是他身上的這些小怪物,它們一個個顫抖起來,發出了近似於哭聲般的喊叫,迅速地逃走了。
一隻手將他從地上拉起。
“不要在和它們作戰時深入敵陣。”一個平靜的聲音對他如此告誡。“它們可不像表麵看上去的那樣遲鈍。”
基烏斯抬頭看去,本想加以感謝,卻看見了一個完全陌生的阿斯塔特。
對方穿著一套簡潔異常的深藍色老式動力甲,渾身上下幾乎看不見任何有關於榮譽的裝飾或記號,隻有左肩被塗成了一種特彆的銀色,其上刻著一個基烏斯隻在資料中看見過的刀刃徽記,肩甲的邊緣還有金色的閃電。
通過他那猩紅目鏡的倒影,下士也終於看見了自己此刻的模樣。但他哪裡需要這種證據來證明他的狼狽與經驗不足?
他沉默地點點頭,隨後捶胸行禮,頗有些迫不及待地開口。
“感謝您的幫助,您是夜刃的戰鬥兄弟嗎?”
戰鬥兄弟瞥他一眼,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下士,但你恐怕要失望了。我的軍團不在這裡。”
“什麼?可是——?”
“我的軍團不在這裡。”戰鬥兄弟對他重複一遍。“不過,這沒有關係,朝天上看,下士,支援已經到了。”
基烏斯本不該依言照做,但此人的聲音聽起來卻實在沉穩可靠,他不自覺地便抬頭看了一眼。
他看見一片漆黑的鐵幕,如活物般湧動著的鐵幕.不,不對,它就是活著的,它是由難以計數的鋼鐵與機械所組成的某種洪流。
下士頗為震撼地看了好幾秒,渾然未覺四周已經安靜了好一會,而當他低下頭時,那突然出現的阿斯塔特已經消失不見了。任憑他如何東張西望,也不能找見半點痕跡。
難不成我見鬼了?年輕的下士忍不住如此想道。